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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沈艳秋的师兄回了家乡工作,在北方一省会城市的设计院,前两个月晒过2756元的月薪。惨到一定程度,只有朋友圈文案给工资条配[微笑]的份了。
以前成禾真上学写作文,习惯了水字数,描述悲伤,必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足足八个字,划算。
现在长大了,发现哭也是要费力气的。当时沈艳秋说起这事,成禾真欲言又止,自己刚离职那点事都不好意思提了。毕竟沈艳秋上一条朋友圈,发的还是[庆祝我们小真同学迎来新的旅程!新人生冲鸭——]
很美好的祝福,她也不想抱怨破坏掉。
说到底,她自己马失前蹄罢了,工资这几年也存了小二十万,休息一阵完全够的。
以前有个人对她讲过,个人的努力、勤奋与意志,都不是成功的必要条件。最重要的是选择,是比别人多看半步的视野,乘着浪头而上,一分力见足海阔天空,
但也不代表成功就属于个人。精英的傲慢这种毒品,会让他们斥责弱者的失败,换得隐秘优越,放在自己桂冠上做点缀。
那个人怎么会选错呢?真的很奇怪。
“成禾真,你怎么乱成这鬼样子,娃娃怎么放这来了……我给你放回去了。”
谷红郦把沙发底下的墨t镜卡皮巴拉揪出来,转身走到移动衣帽柜跟前,絮絮叨叨地讲话。
“我跟你说的事,你一定要好好想,细细想,人脉是很重要的,要向上社交,找能给你机会的人——”
拉开柜子,里头很多不常穿的衣服,自由地堆叠成小山。只有一件摆在最角落的衬衫,洗得很干净,叠得板正,缩在最里头,遗世独立。
谷红郦一阵头晕:“你这——”
她想拎出模范来,意思是所有衣服必须朝它看齐。
“放着别动!”
成禾真伸长手臂,拖鞋都没穿,很快小跑过去:“我自己来,我来……马上收!”
“外部环境反应了你内部状态,”谷红郦眼神从衬衫上收回来,在她这个五十二平的一居室里转了一圈,比上次来时更乱了,空调被也在沙发上堆着,看起来经常在那儿睡着。
比房子更乱的是成禾真的状态。她是个心里脸上很不藏事的人,开心到嚣张就摇尾巴,难过了就狂吠——反正以前是这样。
“一定要收拾干净啊。”
谷红郦欲言又止,她最想说的其实还是工作问题,但每天高强度刷微信视频,也知道现在时代跟她那时候不太一样,不是说找就能找的。
“知道了。”
成禾真背对着她,把衬衫重新叠好,放到第二层,但刚放上去,又重新拿下来,折身去杂物柜里取了个袋子,将衣服胡乱塞到里头。
“那我先走了,周三我要请客做饭,给你带点儿鸡爪煲过来?”
谷红郦已经再婚了,她有自己的家。
成禾真:“不用,周三我要走了,去趟锦城,临安那儿,娴姨让我帮个忙,盯一下她朋友的房子。”
那什么阿杜叔叔,追兰娴追得很紧,说不定自己不能到场,也只是个幌子。
“好吧。”
谷红郦走到门口了,犹豫了下,又回头:“你伯母电话之前打我这儿,想找你,我说了她一顿,你不想接的话就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