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红郦走到门口了,犹豫了下,又回头:“你伯母电话之前打我这儿,想找你,我说了她一顿,你不想接的话就拉黑。”
“嗯,知道了。”
成禾真唇角微勾,态度有点敷衍。她以前在大伯家的时候,谷红郦给他们寄钱,让给成禾真分三分之一做零花,但一分都没有。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那是帮自己的,伯母后来为了缓和关系,跟兰家恢复走动,开始感慨亲人啊,血浓于水之类的话,想想兰琼梅毕竟只是她外婆的妹妹,隔着一层呢。成禾真全当诗朗诵略过去。
她低头看了眼信息,贺云岷说给她叫了个同城速递,有个厉害的蛋糕店开始做外送了。他最近接了个私活,给得似乎不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蛋糕很小巧,青苹果果茸和香草奶油布丁,中间夹着百香果甘纳许奶油芝士,底部是烤制酥脆的杏仁饼底,还能尝到一点核桃仁颗粒碎。水准惊为天人。
她翻过包装袋,看到有点耳熟的名字。在微信搜了下,是小学同学新开的法甜分店。
好成功。
成禾真在小阳台上吃着蛋糕,无法抑制地失落起来。
蛋糕的味道吃起来太精彩了,精彩到让她如鲠在喉。简直像块实体凝结的咒语,诉说着一个幸运、努力又擅长选择的人,找到了能做一辈子,能赚钱,还没有人会挖坑的伟大事业。
而她还在大坑里待着。
她最近几个月失眠太严重。经常半夜起来放视频,放几年前最喜欢的一场比赛。
轮胎和赛道接触时,会有一种特别的声音,长久地刺激着神经。
使她觉得,自己在浪头上。
睁开眼仔细看看,妈呀好像只是鲸鱼喷出的水柱而本人是中华犬类恐高啊——
所以,到底选错了吗?这个行业真的和她适配吗?过了某个年龄以后,更严苛的人生试卷再也没有答案了。比零分还可怕,一片茫茫荒野。
老话说得好,男怕选错行,女怕选错行。如果别人还全选对了,她只能继续当被水柱砸晕的田园犬。
成禾真在这种焦虑中,把小蛋糕悲愤地吞完了。
第二天晚上,迅速下了单,冻起来。
周三早班机,成禾真恢复力气,拎着小蛋糕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飞机。公务舱,她一分钱没出的那种。
提前上飞机过廊桥时,她掏出手机,拍了张窗外晨光乍现,云卷云舒,天边的一缕淡金光线,让人觉得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今天的位置还是靠窗,好爽……
爽终结在她走到位置那一刻。
中型机,公务舱的两个座位靠在一起。
她旁边的乘客已经比她先到了,正低头在电脑上干活,穿了件布料柔软的灰色开衫,垂坠感很强的烟灰色休闲长裤,即使只是打眼一扫,也能注意到的修挺身形。虽然男人松散靠着,但不会给人颓散感。
看到靠窗位的来了,他把电脑一合,站起来给她让座。
成禾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今天带着帽子和口罩,穿得非常宽松,用贺云岷的话说,这裤子去他工作室转一圈,地都要干净一半——
方便睡大觉啊!
她在原地停顿了几秒,还是抬脚进去了。
周颂南而已,又不是鬼。
而且细想想,上次也没什么不愉快么,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嘁。
扣好安全带,她头抵着窗,直接开睡,连空姐拿来的红拖鞋都不换。她今天穿的可是五指袜,还是五颜六色,熊、星星、猫的图案。每个脚指头都有归宿那种,跟她这一身帅气冷淡的宽松风格实在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