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上辈子那个性子阴晴不定的萧续,沈知书问出口,他若是心情好,兴许还真会同沈知书说上一说,因为他根本没把沈知书这个一个被困在自己宅院中的女人当回事。
而眼前这个小疯子,浑身是刺,对自己满是戒备。
沈知书若是贸然问出口,小疯子下一刻便能叫她血溅当场。
上辈子被虐了那么几年,她有自知之明,论身手,自己根本打不过萧续,不讨这个不痛快。
入夜,萧续的屋子早已熄灭了烛火,可他人,却一直坐在桌旁,外面风雪声呼啸,还有风撞击在窗户上,发出的声响。
他人却静着,浑身透着一股寒气。
若是沈知书在此,必然不陌生。
她的那一番话,将萧续那些尽藏在心底的恨意翻天覆地的勾了起来,那枚从沈重书房里寻得的百岁锁被他握紧在手里,如同要将东西捏碎一般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这世上多的是不将子女当回事的父母。
比之要人性命的毒蛇猛兽更狠百倍。
而此时,躺在床榻上熟睡的沈知书,做了一个梦。
梦中,萧续提着刀,步步逼上金殿,台阶之上,被鲜血浸染,零散的几个官员缩在角落,怯生生的看着这一幕。
而金殿之上坐着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刚登基不久的新帝。
沈知书脸色苍白,她知道,接下来,萧续会用那把刀,血洗金殿,亲手砍下亲生兄弟的头颅,犯下弑君的大罪。
他将会被世人唾骂鄙夷,永远唾弃。
从此走上一条众叛亲离的不归路,烂在青史里。
沈知书用力的喊他的名字,想将他唤回来,可无论她怎么用力,声音都像是哑在了喉咙里,她甚至一步也挪不动,脚上像被绑了千斤重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续血洗金殿。
看着那些大臣目露恐惧,到狰狞的面孔被高挂在皇宫各处,身上的皮被剥下做成了灯笼,高高悬挂于城中各处,鲜血淋漓的人皮,触目心惊。
沈知书苍白着脸色,无力阻止,只能看着
那些已经知道的事,再次在眼前发生。
而萧续就坐在城中最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满城盛景,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脸上勾着笑,笑意瘆人,让人遍体生寒。
这一年的除夕雪很大,却盖不住皇宫中的尸体,盖不住城中遍布的血腥气,更盖不住世人对萧续的唾骂。
沈知书看着他,只觉悲凉。
他能杀光那些他恨的人,杀光那些意图反他的人,却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这天地虽大,却再无一处容纳他,他该是孤独的,因为即便杀光了这天下人,也不会有何处能接纳他。
当天深夜,带着一身血腥气,萧续从手下接过挨个铺子去敲开买到的灯笼。
那是一盏兔子灯笼,兔子模样乖巧,暖黄色的光投下的影子摇摇晃晃在地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