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的身影挺立在烽火台最高处,仿佛与这古老的城墙、这无边的风雪融为了一体。
寒风猛烈地撕扯着他厚重的貂裘,猎猎作响,那身影在漫天飞雪中,竟显出一种顶天立地的孤绝。
良久,风雪停歇,万籁俱静。
朱祁镇缓缓转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圣旨,交给了一旁侍立的武威侯杨虎。
“念吧。”朱祁镇开口道。
杨虎轰然领命,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绍承洪基,统御寰宇。仰荷天命,俯顺舆情。
今朕之嫡皇孙朱佑柏,乃元良嫡嗣,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承太祖高皇帝之圣脉,秉孝慈高皇后之懿范。
毓德春宫,习礼乐而明经史;问安寝殿,笃仁孝而敬宸衷。
实为国本所系,神器之归。
兹恪遵《皇明祖训》,稽古定制,告于太庙、社稷。于明兴五十二年十二月一日,虔奉册宝,立为皇太孙,正位东宫,主鬯承祧。
命太子太傅李贤总领詹事府,大学士毛纪兼翊善赞教。六部九卿,协心翼赞;五军都督,翊卫储闱。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凡尔臣工,其各殚忠辅弼,谨守典章。
教以仁恕,养以谦冲;导以文武,勖以勤俭。俾克绍太祖开天之烈,永绥兆姓乐育之休。
钦哉!
明兴五十二年十二月一日”
杨虎宣读完册立皇太孙的圣旨,双手捧着圣旨躬身退下,城楼之上一时寂静无声,唯有风雪掠过垛口的呜咽。
朱祁镇望着阶下群臣各异的神色,缓缓抬手,从怀中又取出一份明黄卷轴,那卷轴比方才立太孙的圣旨更显厚重,边角处甚至能看到经年摩挲的温润光泽。
“这份圣旨,”老皇帝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仿佛带着岁月沉淀的重量,“朕藏了十年,今日,该让它见见天日了。”
太子朱见沥心头猛地一跳,一种难以置信的预感如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竟有些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朱祁镇将圣旨递给杨虎,苍老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朱见沥身上,那眼神里再无方才对太子的失望,只剩一种复杂的期许与嘱托。
“念。”
杨虎双手接过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临御天下五十有二载,承天眷佑,海内粗安。然春秋已高,精力日衰,宵旰忧勤,渐觉不支。念及神器之重,国本之安,当择贤而传,以慰苍生之望。
皇太子朱见沥,朕之嫡子,性资仁厚,孝谨天成。自册立以来,随侍左右,熟习政务,克尽子职,朝野共知。其德足以安邦,其智足以理国,堪承大统,继守鸿基。
朕今决定,效法古之尧舜,禅位于皇太子朱见沥。择于明兴五十三年正月初一,举行受禅大典,皇太子即皇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