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说要半个小时后才会慢慢看到浮冰,劝大家先去船舱里坐着等待,舱内可以烤火,很温暖。这个季节的海上会很冷,尤其日落下去后更叫人吃不消,所以这一班才会空出余位。
但虞谷秋却兴奋得身体发热,将船长的劝说抛在脑后,跑去船尾的甲板上欣赏离岸的城市,以及一路拖出金色浪花的海面。
汤骏年走在她身后,他收起了盲杖,一路摸着船檐。虞谷秋回过神,立刻放慢了激动的脚步,等待着他跟上来。
两个人慢慢并起肩,停在船尾的一小块空处。
虞谷秋找好拍摄角度,唰唰唰地拍下了许多重复的照片。明明这样的角度一张就够,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拍好几张才觉得算是拍上了——但其实并非是一模一样的角度,每张的镜头都在逐级倾斜,最后一张照片,不动声色地框入了身边汤骏年的半边手臂。
她心跳如雷地立刻按灭手机插进兜里。
汤骏年没有察觉地看过来,问:“不拍了吗?”
虞谷秋含糊点头:“太冷了,手机掉电好快啊,留点电等到有冰的时候再拍。”
“其实那边已经有一点漂过来了。”
他探出头指了指远处。
虞谷秋顺着看过去:“……没有啊?”
汤骏年一呆,恍了下神说:“啊,真的没有了。”
虞谷秋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笑:“你看见的是反射的阳光吧。”
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你别笑我眼睛不好。”
说这话时,汤骏年的语气软绵绵的,真可爱。
她遏制住坏心思,收住笑说:“你的眼睛已经好很多了,会随着恢复越来越好的。”
就像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她高兴地想。
汤骏年附和地扬了扬嘴角,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最后一点夕阳落下海平线,但天空仍有橘色的余韵,不过在另一方,天空已经呈现出类似海面的幽蓝,两种颜色分割着世界,温度在拉锯中骤降。
虞谷秋冷得把脸埋进围巾,视线一扫旁边,汤骏年的手都冻得发青了。
“你的手套呢?”
“放在昨天的大衣口袋里,忘拿出来了。”
“……”虞谷秋便道,“那你进船舱里去烤火吧,不要站在这里了。”
“没关系。我喝过酒,身体里还是挺热的。”
“那都是几小时前了,酒劲早过了吧!”
他淡淡地笑着坚持:“真的不冷啊。”
虞谷秋欲言又止,最后狠下心撇开眼睛。
两个人无言地站在船尾感受着海上傍晚的风,汤骏年摸出耳机,分了一只过来问:“要不要听歌?我最近找到一首歌,其中的键盘手难得是坂本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