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谷秋迟疑片刻,还是说实话:“其实我喝不了酒。”
汤骏年一怔:“之前不是可以喝吗?”
他当然不知道是癫痫的缘故,医生说为了预防必须要滴酒不沾。
虞谷秋打哈哈:“我最近开始注重养生了,决定戒酒。”
“……对不起,我选错餐厅了。”
汤骏年反省说,“我应该事先问你。”
“没事啊,这里虽然酒是招牌,但也有非酒精饮料。”
虞谷秋说着就去接了一杯喝给汤骏年看,然后比了下大拇指,“不是酒也很好喝哦,真的!”
他低头近距离地看着她,眼神一闪,说:“是吗?那我也试试。”
他没有让她分给他杯子里一点,而是直接弯下腰,手托着她的手,微微使力让杯子倾斜,就着她手拿酒杯的姿势浅尝了一口,如此自然,靠近的鼻息烧到她抵在杯边的手指。
虞谷秋立刻结巴道:“你怎么……”
他咽下饮料,抬起眼,滚动着喉结含糊道:“怎么了?”
他的自然衬出她的扭捏,仿佛他们就该这样亲密地分享一个杯子才对,可当然不是这样。
虞谷秋跟着咽了咽喉咙,语气持续接结巴,你了半天没说出所以然。
汤骏年端起他的杯子,贴心地主动解释:“我的杯子现在装满着酒,你别介意。”
虞谷秋差点被他糊弄过去,大脑宕机一下又飞速重启:“那你可以先喝完你的我再倒给你啊!”
汤骏年微微笑着点头:“是,刚刚没想到,太着急来喝你的了。”
胡说八道。
虞谷秋瞪他,让自己冷酷地拉下脸,背过身继续自顾自挑饮料,手指却在背过身的瞬间蜷了起来,止不住地轻轻搓揉着那份热气扑在上面的触感。
接下来她绷紧神经,防备着汤骏年又突然来上那么一下,可汤骏年却开始举止礼貌,没有再做出任何过界的举动,哪怕他们的独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倒计时,他就任时间就这么浪费着,站在她对面喝酒,拿着下酒菜蘸酱吃,听餐馆里放一首老歌,彼此连交谈都甚少。
虞谷秋的神经又松下来,伴随着可耻的失望。
她想她快精神分裂,一方面希望他就像现在这样,安然挨到分开就好。一方面却仍然在渴望着他的进攻,渴望着他挑动她的心跳。
下午的时间他们不能免俗地挑景点逛,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汤骏年依然需要盲杖帮忙,但不再需要将手搭在她肩头依赖她引路,所以他们移动的速度比起常人要慢上许多,最多也就逛了两个地方,转眼到太阳下山,汤骏年带着她立刻急匆匆赶往码头。
他们排在五号码头前的列队里,这里停着一只体积相当大的破冰船。船身是刷得鲜亮的橘色,迎着海平面的夕阳,两种不同饱和的颜色混在一起,浑然一体。
这是来冬天的栖云必须要体验一把的项目,汤骏年运气算不错,逼近日期订也订到了,虽然只订到了最后一班,在日落时分出发,不过到了流冰区域天色就暗了。
虞谷秋是头一次听说破冰船,毕竟她从前连船都少坐。京崎是个内陆城市,她的人生里连海都没见过几回,更别说能有机会看到漂浮着流冰的海面,更想象不出船要如何在这样的海面上行驶。汤骏年跟她解说得头头是道,其实自己也一无所知,全是从网上做的功课。两个人像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满怀期待地登上了破冰船。
夕阳落到一半的时候,载满游客的船体迎着金光出发了。
船长说要半个小时后才会慢慢看到浮冰,劝大家先去船舱里坐着等待,舱内可以烤火,很温暖。这个季节的海上会很冷,尤其日落下去后更叫人吃不消,所以这一班才会空出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