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找我核实?外公身份时,我无?意听到他们私下讨论?,说事故现场……十分惨烈,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路面。”
他越说尾音越轻,到后面那半句时,痛苦得只能用唇瓣比出口型。
温书棠也被惊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虽说这?种意外并?不罕见,可当它真切发生在身边时,还是叫人难以接受。
她都如此?。
何况是作为至亲的周嘉让。
温书棠强打起精神,晃晃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阿让。”
“不要胡思乱想了,外公他会没事的。”
“吉人自?有天相,外公救死扶伤大半生,肯定会有福报的。”
周嘉让阖眼,艰难地嗯了一下。
……
手术室外的灯久久不灭,刺眼的红像一抹化不开的血。
许亦泽和谢欢意姗姗来迟,弄清楚状况后,不约而同地也陷入沉寂。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外公被推进去,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
窗外雨势也不断加大,由淅淅沥沥到倾盆暴雨,雷鸣声低沉怒吼,好似要将整座城市摧毁。
周嘉让起初还能坐等,到后面干脆站起来,寸步不离地守在门?边。
中?途门?开了,医生出来让他签了一张病危通知书。
确认过各种风险细节,周嘉让接过笔,签名的手都止不住地发抖。
这?大概是他字迹最潦草的一次。
温书棠陪在旁边,听医生讲着那些?专业术语,报告单上是看不懂的数值,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爸爸出意外的那天。
同样是雨天,同样在盈满消毒水气味的诊室。
各种仪器的滴答声,医生护士的交谈声,奶奶姑姑的哀嚎声,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成为烙进骨髓的永生噩梦。
直至今日,每每忆起当时的场景,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难过。
但?不管怎么说,那时她有姐姐作陪,那些?复杂繁琐的手续也有家里其他长辈操办。
可周嘉让谁都没有。
他总是默默扛起一切,好像永远不会被打倒,无?坚不摧到让人心安,以至于有时她都会忘记,其实?他也不过才十七岁。
本?该是安心读书,无?忧无?虑的年纪。
可他却承受了那么多不该承受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