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原身父亲在世时为祖父请了寿棺,才勉强让老人躺进棺材下了葬。
曲花间没头没绪的忙完了丧礼,家里却还有一堆事等着他。
最重要的事,莫过于买粮。
曲家世代经商,家中有良田千亩,县城里商铺十几间,府里仆役二十人,按理说哪怕家主过世,无人挣钱也不至于挨饿。
可他们所在的青岱县去年遭遇大旱,整个上半年一场雨没下,横贯青岱的大河清江水位下降了十几米,全县庄稼近乎颗粒无收。
曲家的几个田庄都挨着清江,靠人力挑水浇地勉强保住了两百多亩的收成,其他不靠江的庄子几乎绝收。
秋收之前曲老见势不对便遣散了三十多个活契的仆役,只留下了二十个家生子。
曲家的田庄是租给佃农打理的,佃租是十取四,平时刨去交给官府的三成田税,剩下的粮食供全府上下吃用,还能卖出去许多。
去年年景不好,曲老便让几个庄子的佃农集中伺候一个庄子的田,总算收了差不多五万斤粮食。
好在遭逢大灾,平时不做人的朝廷虽没有赈灾,但好歹减了税,三成粮税改为一成。
但这一成粮税是按丰收年的产量来算,曲家这千亩地,只保住两百多亩的产量,却要交千亩的税。
邻河的良田丰年亩产二百三十斤左右,去年亩产堪堪两百斤,光税就要交掉一半的收成。
曲家平时对佃农十分和善,别家佃租都是十取五,曲家只取四,所以交上来的租子不够交税,佃农们自发凑了三千多斤粮食送到曲家补够了税。
曲老感动不已,也向佃农们承诺,哪怕砸锅卖铁,他曲家的佃农也绝不能饿死一个。
可惜曲老托了不少人打听,这场大旱席卷冀、幽、并、司、兖、青六州,几乎覆盖半个周朝,旱情轻重不一,但无一例外,这些地方都买不到粮。
短短四个月过去,百姓家中余粮吃完,又遭逢冷冬,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哀鸿遍野。
眼下的局势,便只能散尽家财,往南去徐豫两州,或是再往南,去扬州碰碰运气。
今年既然有雪,至少春耕是没有问题,只要买够足够撑到秋收的粮食,便算是度过了这场危机。
曲花间为祖父守灵七日,时至正月十四,天气迅速回暖,屋外冰天雪地隐隐有化冻的趋势。
曲老坟冢立好,他回家倒头便睡,睡到十五日头高挂,这才起身。
一直照顾他的小厮曲宝早早备下了清粥小菜,曲花间囫囵几口下了肚,便让管家曲福取来库房钥匙,带着曲宝一头钻了进去。
曲宝今年十六岁,比曲花间这具身子大了一岁,但身高却还比曲花间矮了一指头,长得还有点胖,看起来圆圆润润很是有几分可爱。
别看曲宝长得圆润,动作却灵活麻利得很。
得了曲花间的令,曲宝三下五除二把库房里的财物归置出来,两人一块数钱。
“少爷,我这边数好了,一共白银七千六百两,还有从前老爷带回来的珍珠项链五十串,老太爷的各类玉把件十四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