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殊忍住不笑。
而后云霞蔚故作严肃,问萧遥会玩樗蒲么。温兰殊如临大敌想拦住云霞蔚,他可不能看两袖清风的舅舅连清风旁的两袖都没了。
萧遥诚恳地笑了笑,“略会一点吧。”
于是他们来了五局。
萧遥输了十万。
云霞蔚在空中掷着那满满当当的钱袋子,自鸣得意,一边抛一边跟萧遥说,温兰殊和温行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爱读书,不会玩樗蒲,每年过年他都找不到人,这下终于有人可以一起玩了,虽然“你这技艺也不咋地啊”。
赢遍西川无敌手的萧遥,此刻竟然连输五局,温秀川哭晕在茅厕。
一来二去,萧遥就把这舅舅给拿下了。
这会儿俩人刚回来,萧遥手里提着螃蟹,红线两眼放光,主动请缨要做焖螃蟹,她把小猫放在钟少韫膝盖上,“我来!最近学了新法子,刚做了一罐肉酱,给你们尝尝。”
萧遥手里提着草绳五花大绑的螃蟹,递给了跃跃欲试的红线。
钟少韫也站了起来,“我去帮忙。”
难得看他这么主动,温兰殊的心结也放下了,前几天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如今快入冬了,庭前枯叶落了一地,文人多伤春悲秋,肃杀秋风,草木凋零,美人迟暮,都能引起文人的无限哀思。
萧遥捧着罐雪梨饮子,吹了口气,热气氤氲,冒出丝丝缕缕,“怎么不进去,一直傻站在院子里呢。”
“太阳落山了。”他伸出手去,夕阳透过指缝照在他脸上。
萧遥握着他的手,把他笼在臂弯下,让他能枕着自己的肩膀,“明天会再升起来。”
温兰殊转过身,下巴垫在萧遥肩膀上,二人紧紧相拥,“我相信你。”
过了会儿,焖蟹做好,盛到桌子上,红彤彤的螃蟹排了一排,红线围着襻膊,两手一抹汗,颇有成就感,“我昨天在锦宴楼尝了下,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你们尝尝!”
吃螃蟹有专门的器具,温兰殊家里刚好有两套。云霞蔚自然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吃,萧遥两眼一抹黑,瞪着一排金银做的小钳子、小勺,无形之中露了怯。温兰殊也没有什么优越感,把萧遥的盘子端了过来。
温兰殊之前拆过不少次螃蟹,这会儿非常熟稔,先是把蟹腿剪了下来,整整齐齐分左右排成两排,又用锤子敲了敲蟹盖,手持镊子将螃蟹盖分开,露出中间的蟹黄。螃蟹很肥,蟹黄都要溢出来了,他把能吃的放进盘子,不能吃的的诸如蟹嘴、蟹心、蟹胃摆在另一边,没一会儿,盘子里就有了一大团蟹黄和蟹钳、蟹脚。
做完了这一切,温兰殊端着盘子就要给萧遥,全然没注意到,萧遥已经拖着垫子坐到他跟前儿了。
云霞蔚咳嗽了下,在场所有人,每人面前都有一个小桌案,这厢萧遥的桌案前已经空了,本人身子斜着,聚精会神,刚好和回过头来的温兰殊对视。
“咳咳。”云霞蔚故作姿态,“你连吃螃蟹都不会,以后总不会是想让我们家小兰伺候你吧?”
“没有没有。”萧遥矢口否认,“我现在看了一遍学会,以后就能给子馥剥了。”
云霞蔚捋须,“那还差不多,总不能让我们小兰成家了还伺候人。”
“自然不会。”萧遥说着说着,就跟温兰殊蹭在了一起,俩人胳膊贴着胳膊,温兰殊甚至舀起蟹黄喂萧遥,让云霞蔚好不自在。
“萧长遐啊,你几岁了?”
“比子馥小一岁。”萧遥答。
“你比小兰小,那岂不是回去之后,大大小小都要我们小兰拿捏定夺,然后你坐享其成?”云霞蔚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一直找萧遥的茬,不过按照他这性格,只要他想找,他能在萧遥身上找无数个茬。
可能因为云暮蝉过早去世,他对温兰殊便多了几分关切,总觉得这孩子比自己亲生的还亲,而他又没有亲生儿子。对于温兰殊以后找什么人,云霞蔚也想过,必须是窈窕淑女,或者谦卑恭顺的,千万不能是韦太后那种,性子刚烈,说起话来忒伤人。温兰殊本就没母亲,要是找个妻子,能琴瑟和鸣也好。
谁知温兰殊一找就是个萧遥!这萧遥哪里和谦卑恭顺搭边?!
“自然不会。我珍视子馥,怎会让他操劳?舅舅放心,以后在家,我不会让他累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