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两面都是飞檐斗拱、小巧精致的双层屋舍,屋舍旁栽种着丛丛兰草,高大的玉兰与杏树下支着一张小桌,旁边有一汪人力挖出来的小池子,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活水潺潺作响,意趣十足。
他正看得细致,身侧却突然被撞了一小下,很轻,几乎不易察觉。
白芨从他身边走过去,带过一阵轻飘飘的风,少年听见他很小声地嘀咕:“又来一个蹭饭的!”
少年摸摸后脑勺,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颠颠地跑到小桌旁,一屁股就坐在了座位上,挤得白芨趔趄了一下。
小桌上饭菜很是丰盛。
虞惊霜倒了三碗酒摆好,她不忘提醒白芨:“小白,你身子弱,闻闻味儿就够了。”
白芨乖巧地点点头,帮着小杏姑娘将菜一道道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小黄鱼两面煎的焦黄躺在簋中,上面撒着红艳艳的辣椒碎,一口下去油香辣脆。
一小碟嫩豆腐掺着翠绿葱丝摆在桌上,用筷子头颤巍巍夹起一块,入口即化。
两个深深的瓦罐里装了丸子汤,青菜、粉条和木耳放的很足,丸子在沸腾的油锅里滚过一遭,又焦又香。丸子汤整整煮了一天,肉香早已炖进了汤中,满满盛一勺送到嘴里,嚼一嚼肉的香气和青菜的爽口就满溢出来。
几人筷子挥舞得飞快,虞惊霜忙里偷闲满上了酒,仰头结结实实就是一口闷,辛辣的酒液从喉口直冲天灵盖,舌尖先是狠狠一激,然后就是麻,酒香清冽,余味悠长。
少年埋头苦吃,两颊鼓囊囊的,小杏看着虞惊霜这幅豪迈饮酒的模样,关心道:“姑娘,今日怎么喝得如此猛,难道旧疾又犯了?”
虞惊霜夹了一口丸子,摆摆手:“身子无妨,只是馋了。”
听见两人对话,少年从碗中抬起头来,疑惑道:“旧疾?虞娘子你曾经受过伤吗?”
虞惊霜还没来得及说话,白芨就先开口了。
他幽幽道:“那可不是?还不是当年你们上燕突然撕毁盟约害得……”
“好了,小白,说这些干什么。”
虞惊霜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用筷子尖轻轻敲了敲碗沿边,打断了白芨的话。
她转头面对少年,开口:“不用在意他的话,我那旧疾纯属是自己作的,呃……那个,你……你叫什么来着?”
话说一半,她才突然意识到,认识了半天,把人都带到家里来了,可她忘了问眼前少年的名字!
虞惊霜正尴尬着支支吾吾,少年就很有眼力见地连忙主动道:“我名叫王承,虞娘子叫我小承即可。”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身侧传来很轻一句“嗤。”
白芨坐在一旁,扁扁嘴,小声嘀咕道:“原来还不知道名字呢,就把人领回家里来了……”
他伸长手,边给虞惊霜布菜,边悄悄将原本摆在王承面前的丸子汤挪走,不动声色地移到了虞惊霜面前。
王承费劲去夹菜,白芨一把将那盘菜端起来,热情对小杏道:“小杏姐姐,快吃点这个,很爽口的!”
然后顺手将王承最不爱吃的小黄鱼摆在了他面前。
好一招移形换影!
王承都快要被这个人给气笑出来了,这呼之欲出的小心眼!
小气鬼!
……
一餐用毕,四人都是酒饱饭足,摸着肚子瘫坐在小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