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从家中叫醒的韩培蹙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东城门!”谢定脸色沉下,“你先去丞相府,我随后就到。”
他说着,已经连续抽了几下马鞭,马匹吃疼加速往前奔去,他身后一队骑兵也连忙率人跟上。
等一行骑兵赶到的时候,城门刚刚半开。
当先的马车已经被送了出去,身后的护卫注意到追兵后却折身返回,看样子是放弃了出城的意图,想当翼护主上的死士。
谢定一马当先,也不跟人缠斗,只是手中长。枪连挑,辟开一条血路后,直翻到城头。
长。枪脱手,一枪将那正控制着绞盘的贼人捅了个对穿,正缓缓关闭的城门停在了只容一人一马通过缝隙,谢定所率的骑手也飞快越过死士的包围,向着城外追去。
城头之上,谢定持箭搭弩。
那固定在城头之上、需要两三个人合力拉起的重弩被他生生地拉开,一箭射穿了车架旁一人胸膛,力道之大,生生地连人带马贯了下去。
一箭落定,谢定面上却未见喜色,只是调整着弓弩的角度,这次正正对准了那辆马车。
破空锐响划破夜色,箭矢的寒光映着月辉,角度刁钻地穿透了摇曳的车帘,扎入车厢之中。但距离太远,却不知结果如何。
谢定正向着再来一箭,那马车却骤然加速,隐没到了枯枝掩映的丛林之中。确认了再难瞄准之后,谢定这才松开了拉弦的手,敲响了一旁的铜钲,清越的金属
声层层荡漾开来,一直传到了城外的驻营地。
他倒要看看这群人能跑多远。
……
而此刻的马车之上,一根羽箭正贯穿了女人的左心口。
方才那箭矢破窗而入的一瞬,鲁王世子直接将身侧的女人扯到了身前,当了肉盾。
箭镞堵塞着伤口,一时还没有多少血流出。马车的颠簸让那扎入身体的箭矢不断扩大着创口,李奾单手按住伤口,那张精致的面孔因为疼痛而扭曲。
没了生死危机,鲁王世子也冷静了下来。
他松开了粗暴扯着人衣裳的手,动作温柔地将人重新抱到了怀中。又抽出佩刀斩断了箭杆,温声:“等情况安稳下来,我立刻派人去请医工。”
李奾没有说话,她也说不出话来了,一开口便是翻涌的血腥味儿,将婉转如莺啼声音阻断在了喉咙之中。
她只是死命地睁大了眼,看着那俊秀的一张脸上满是疼惜。
这么看着、看着……直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彻底失去神采。视野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声。
第37章
次日,朝堂。
这段时日,朝上诸臣已经习惯了每日朝会总能见殿上少了几位同僚,也做好失去几张熟面孔的心理准备,却不想今日竟是多了——本已下狱的御史大夫重新位列朝堂。若不是这位御史大夫来得实在晚了些,刚刚列位便有礼官唱和肃静,少不了要有人上前攀谈几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人无暇去关注御史大夫出狱的这点小事。
礼官的唱声之后,众臣熟练的恭迎陛下,可走进来的却并非近日来让整个朝堂人心浮动的正崇帝。一身孝服的徐夫人牵着同样重孝在身的皇长子,在侧后方一步是是阳嘉郡主。
这几人的身戴如此重孝,龙驭宾天的便只能是那一位了。
殿内不明内情的臣子已经有人忍不住心中惶恐,开始回忆是否自己昨夜睡得太熟,竟错过了国丧的丧钟鸣响;倒是有些反应快些的想了明白,陛下山陵崩于前一夜,宫中却秘而不宣,此事恐怕有些内情,再想这几日朝上的风波,只怕接下来风浪更甚……
不管下方怎么想,身着孝服的几人已经一步步踏上陛阶,徐夫人半抱着皇长子就坐于主位,岑篱也在侧边的一软榻上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