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皱着眉看了眼皇长子,这孩子明显受了惊,只一个劲地把脸往徐夫人怀里埋。
“……陛下崩逝,朝堂必定大乱,还需得有人坐镇,稳住朝局。”
因为正崇帝先前的清洗朝堂,如今朝中人心离散,这样的乱局可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撑起来。谢定说着,往岑篱处看了一眼。
岑篱也终于回过神来。
“去请丞相、御史大夫、太常寺卿……”她一连念了好几个官职,人却有点恍惚,本来为了腊祭上谏言而奔走联络的这些人,却不想竟成了为正崇帝处置后事的人,“请他们入宫一叙。”
谢定:“正好我要去城门查看,我亲自去请便是,免得打草惊蛇。”
岑篱颔首,将自己的印信递给了他。
那是一枚白玉雕刻镶嵌着黄金的印章,谢定心神一动,抬眼看向岑篱。后者却心不在焉,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谢定心底一叹。
还是等事情结束,再行询问吧。
他接过印信,深深看了岑篱一眼,“我很快就回来。”
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
该做的安排做了,剩下的便是等人进宫了。
又把那些宫人一一安排下去问话,等待的间隙,岑篱靠着矮榻旁边坐下了。
因为屋里生着炭火的缘故,门窗并未完全封死,炭火烘烤带了融融暖意,可还有透过缝隙的凉风在殿内吹过。
岑篱迟疑了良久,抬手轻轻碰了碰榻上人的手背。
又冰凉又僵硬,和那久远记忆里的完全不同。但她又忍不住怀疑,记忆中的当真是真实的吗?
*
与此同时,长安城东门,果真有一行人趁夜出行。
这行人一身戍卒打扮,护卫这当中的一驾马车,似乎是押送什么要紧事物,正与城门守卫核验文书。
若是平常,这文书核验完了便可放人出去了,可如今守卫之人刚刚接了上面的命令,接过文书后,却并不放行。
领头的押送之人不满:“大胆,我等乃是光禄勋麾下,奉命送祭器出城。若是耽误了腊祭,尔等可担不起这罪过。”
守卫却无动于衷,“我等奉命封锁城门,非陛下御令不得开门。”
正相持之中,那本该载着祭器的车厢传来一阵笃笃的轻敲声。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寒夜中却传出很远,在空旷的街道上缓缓荡开。
守卫脸色一变,“车里有人?!”
与他声音同时响起的,却是唰啦一声的抽刀动静,守卫还未及反应,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而那原本押送的队伍中,也飞快分出几人,借着勾爪攀上城墙。
墙头上的守卫见势不好,已经飞快向着后方跑去,捞起钲椎想要击打铜钲,可终究慢了一步,身后的弩。箭穿过后心,他整个人僵立瞬许便直直往前倒去,钲椎擦过铜钲的边缘,发出极其微弱的一点声响。顷刻间的功夫,城头已经被那押送的队伍夺取,绞盘被几人合力拉开,沉重的大门在夜色中一点点敞开,门枢的滑动的吱嘎声也跟着传了出去。
半夜被从家中叫醒的韩培蹙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