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不知他又起了什么心思,略带迟疑地看他,见他平静如常,才将画递给了他。
裴济接过,映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看来。
远山近水,云雾缭绕,画中山峰巍峨耸立,以浓墨勾勒,云雾缭绕其间,以淡墨渲染,轻盈缥缈,山脚下的小径上有行人缓缓前进。
画中树木繁茂,生机勃勃,水波灵动,属是大乘之作。
裴济心中犹疑,这小娘子居此山野间,竟能作出此等画作,莫不然是裴泓杀他不成,又派来的细作?
但细细一想,观这女子言行举止,粗鄙不堪,白日衣衫不整,救人贪恩图报,全然一个自私自利之人,却是一副乡野庶民的做派。
亦或是这画并非她作,乃偷盗抢骗来的?
颜霁见这人盯着画看个没完,完全不顾手中的煤油灯马上要燃尽了,“还没看好?”
裴济抬头看向这粗鄙女子,“这画果真是你亲手所作?”
“不是我还是你啊?”颜霁伸手将画夺了过来,真是对他没一点好感,这人还是睡着最好了,至少不会说这么讨厌的话。
裴济看着她愤愤转身,问了一句,“敢问项小娘师从何人?”
颜霁不想他自拿回玉佩后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转过头朝他微微一笑。
“我,就不告诉你!”
终于赢他一次!
颜霁可不是那好惹的,让他故意给阿娘告黑状,让他折腾人,让他不知恩图报!
就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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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照在头盔上,手中的剑刃反射出淡蓝色的光芒,裴济盯着对方手中的弓箭,眼中寒霜渐起,平声质问。
“是谁派你来的?”
“此刻你竟还不知?当真愚钝至极!”
“颍公?还是卢太主?亦或是二人皆有?”
昏暗的夜中看不清人,只听得他哈哈大笑几声,出言嘲讽,“你知道的太晚了!黄泉路上已有元狄匹夫,受死吧!”
言毕,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空啸响,离弦之箭从发丝间穿过,马蹄上水花四溅,一跃入河。
守了一夜,趴得她腰间更难受了,颜霁听见声响,抬头看向床榻,那人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口中喃喃低语,“元大卿——”
颜霁不明所以,什么圆大清?
见他重复两句又睡去,便抬头透过木窗向外看去,此时天色仍未大亮,雨却已经停了。
轻轻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看向床榻上的男人,伸手便探。
还好,没再烧了。
“怎么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