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顺着皇帝视线望向衣摆,道:“怎的还这般冒失。”
姜云翊幼时,便常因跑向她时太急,踩着她裙摆。
女人目光因追忆霎那柔和,如水波轻漾,温婉到迷离,垂眼望向皇帝发冠,指了指道:“有些歪了。”
“阿姐,你……”
姜云翊胸口郁气卡在嗓子,原本想问她,为何如此畏惧母后知晓。
到底觉得他见不得人。
嫌弃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见不得光。
然而那团郁气被桃花眸中春水浸得湿黏胀大,彻底堵住所有话。
“罢了。”皇帝长叹口气,抬手整理发冠。
系在下颌的鲜红丝带太紧,半晌解不开。
姜容婵看不下去,示意他凑近那扇小小的窗牖。
诸侯王所用马车高大,这次姜容婵终于不必抬眸仰视他,也不必他俯身低首。
“下回让内侍系松缓些。”姜容婵喃喃叮嘱。
少年“嗯”了声,眼睫无比乖巧地垂下,下颌隐约感受到软玉般的肌肤不经意碰到自己。
红丝带散落,调整发冠后复又系起,姜容婵顺手打个结绶,两边对称的圈像赤色的心。
“好了。”
言罢,帘子落下,彻底掩住女人姣美侧脸。
马车辘辘驶过宫道,在出宫门刹那,一道女声清晰吩咐:“去少傅府上。”
姜容婵不打算办两场祭祀,哪怕学宫是父母的愿景,也不意味着实现后便要大费周章,耗民力物资操办祭礼。
若提告慰亡魂,学宫收下第一位弟子时,便足以告慰父母。
她想将两场合而为一,但满长安既懂楚礼又通周礼的学者,恐怕唯有于楚地生活过的玄祈。
行至路半,眼前蓦然浮现某张脸。
柔柔的笑意,眼神却无半点波澜。
“罢了,回公主府,派人去少傅府上,召他来见我。”
姜容婵有些头疼,坐在书房内缓了片刻,终于好些。
听见通传后,她抬手没有多言,随即而来的脚步声沉稳,一下、两下……甚至能推测出他在何处。
同某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动静截然不同。
“少傅请。”姜容婵示意他坐下,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后,恳切道:“若少傅愿意,我愿从私库拿黄金千两为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