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柔得意一笑,习惯了楚鹤时不时就要查问,不管是经典还是医技,她并不敢有一丝懈怠,这些功课她是早就背熟的,并不怕他考。
江城风景确实很好,两人落脚的时候是元月,满目都是萧瑟,可等铺子支起来,门前的梨树便开花了,初时孟柔还新鲜,没事便要跑到外头去看,看邻家有人收来做花饼,自己也收着来做。
楚鹤的评价是,让她还是好好背医书,就别去给厨下添乱了。
孟柔自然不服,莫说她从小便帮着何氏起灶生火,就是在嫁给江铣那三年时也是日日烧火做饭,她……
她这才恍然发觉,自从坐上那艘船拜楚鹤为师之后,她竟再没想起过江铣,也没再想起过长安的一切,就连何氏和孟壮也好似被她淡忘了。
长安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一场梦,一场令她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梦境。
而如今梦总算醒了。
第50章第50章征战苦
皇帝向来不贪功,也不吝啬,吐谷浑一战过后,有功之臣皆被大肆封赏。原左卫大将军兼刑部尚书裴方正为此战主帅,战后便被加封开府仪同三司,风头无两,其余各道总管除宗室被加赐食邑之外,也大多都被加封散官或是爵等。
除了江铣。
在东突厥一战中,曾立下汗马功劳的原右卫将军江铣,此次亦是当居首功,在大非川,正是他率兵力挫敌军锋锐,又亲率骑兵一路追击胡允至且末,虽说此战能够得到如此战果,归根结底还是有裴方正在后方坐镇运筹,但经过此战之后,江铣已是当之无愧的大秦名将。
可对于这位名将,皇帝似乎十分苛刻,虽然擢升他为右卫大将军,却不加朝职,不赐封散官爵等。虽说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但如此草草封赏,换作旁人也难免会有微词。
江铣倒像是没脾气似的,照旧上朝照旧当值,俨然文武群臣中一个没声音的影子。
全然没有先前满城搜人,顶撞长辈,又是封府又是骚扰城关的模样。
虽说过去了大半年,秦军也都归营,但当日江铣在长安闹出的乱子,直到今日还是街头巷角津津乐道的趣闻——生擒东突厥可汗同生擒吐谷浑国主的竟是同一人,竟都是当今的右卫大将军江家五郎,这样高居云端的不世之才竟也曾经冲冠一怒为红颜,谁能不觉得有趣。
可惜的是,当日武侯满城搜捕,城关日日严查,最后查到搜到的却只是一具女尸。
街头巷尾都在传,长安城的高门宅院里自然也在传,他们家中子弟都有在朝的,知道的消息也更多,所有人都说,江铣是为了个女婢疯魔了,女婢死了,他便什么都不想要了。
就连朝廷封赏也都不在乎了。
日日只想着怎么把那罐子骨灰抬进江家宗祠。
武功五年十一月,吐谷浑灭国后的第二年,亦是东突厥覆灭后的第三年,薛延陀果然举兵南下,原定襄都督无力拒敌,领军民退回阴山据长城以守。皇帝得知,当即震怒,急令左卫大将军裴方正、右卫大将军江铣,左卫将军长孙乾达等人分五路兵马回击薛延陀。
十二月,薛延陀因缺乏补给回撤,江铣带领三千骑兵为前锋追击。
追至诺水之畔,薛延陀大军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寒冬腊月,烈烈北风充满肃杀之气,两军以河水为界相互对峙。
“大将军,薛延陀这支军队当有三万左右,都甲骑具装。”副将吴丰策马靠近江铣,轻声道,“长途奔袭至此,敌我两方都疲惫不堪,若当真打起来,我们这头人数可不占先。”
甲骑具装,顾名思义便是战马披甲,士兵具装,薛延陀骑兵身负重甲,马匹也穿戴盔甲,难以承托步伐缓慢,这才能让秦军追上。
毕竟江铣所率是三千轻骑。
人数不占优势,装备辎重也不占优,江铣没有贸然
进发,却也没有按吴丰说的往后撤。
“他们再往前便会散入漠北,难以追寻踪迹,若是放任他们逃脱,只怕明年又会南下侵扰。”敌军停止溃逃,起了战意,这反倒于大秦有利。
江铣摸了摸挂在脖颈上的银花钱,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你说的也不错,后方还有四万步兵增援,我们便拖到那时候。”
此时,薛延陀绛帐中也有相似的一番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