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侵扰边境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大秦也不是没有派兵镇压过,只是他们消息灵通,又依凭天险,一旦听说秦军开发便如老鼠飞鸟四窜而逃,待秦军归营,便又出来侵扰百姓城关,当真防不胜防。
江铣神情却严肃许多。
“吐谷浑国力孱弱,势力不大,所占国土也并不如薛延陀那样广袤,但他们一直拒绝朝贡,从未归顺。其军民觊觎凉州,屡屡寇边,分明心怀挑衅。对于敌寇,当以威势震慑。”
“爱卿方才说的都在理理,薛延陀,高句丽,都不是该打的时候。临近年节,何必再起干戈?右仆射说得不错,大战方止,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卿又何必起意要打吐谷浑。”皇帝慢悠悠道,“凉州可是个苦地
方,即便制止寇乱,只怕也算不上什么功劳。”
江铣反倒一怔。
“怎么,怕了?”
江铣只是沉默。
皇帝皱眉:“说话!”
“臣不敢!只是……”江铣深吸一口气,再次俯身,“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帝微笑,声线却仍冷淡:“然后呢?”
“凉州百姓,”江铣闭上眼,豁出去道,“亦是大秦子民。”
“好!好一个‘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当即拍掌叫好,“此话当为国士所言!爱卿快请起。”
江铣额前满是冷汗,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总算过了。
正要起身,却又听皇帝道:“你心里存着这样多话,当日朝会为何一言不发?”
江铣立刻又跪下去。
“陛下圣明,微臣并不敢有所隐瞒。只是微臣年纪尚轻,见事未免不周全,远比不上诸位朝臣见识深远。”
“你是年轻,却未必考虑不周全,”皇帝只是冷笑,“大将军未必只想着要立我国威,右仆射也未必全然替民生着想。”
这话不是说给江铣听的,他也只当没听见。
结束奏对,江铣被黄门领着走出皇城外,竟在城门处见着了副将吴丰。
吴丰满脸着急:“中郎将,不对,将军,可算找到您了。”
江铣皱眉:“好好说话。”
吴丰骑马一路急性,现下嘴里都是血沫子味,让他好好说话,实在太过为难人。吴丰咽了咽口水,干脆直接把手里匣子递过去。
“您自己看吧。”
江铣打开一看,里头竟是封圣旨。
“宫中下发圣旨到公廨,可您不在,下官只得代行领旨。”
领过旨意,赶到西市却扑了个空,再飞奔去江府,却听说江铣已经入宫奏对了。
江铣打开圣旨,里头写的旨意同皇帝方才说的并无二致,任命左卫大将军兼刑部尚书裴方正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另有几名将军分道而行,江铣的名字在最后,他被擢升为检校右卫将军,加鄯善道行军总管,一同随大军出征。
此役目的自是制止寇边的吐谷浑,但也不仅仅如此。
贼人反复侵扰寇边,使我生民不得安宁,唯有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