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带走孟柔的是菩提,送人出府的也是菩提,他要关押审讯的自然也是菩提。菩提嬷嬷连忙挣扎着往后躲。
“何必舍近求远?”戴怀芹侧身挡在她身前,直视江铣道,“人是我要放走的,菩提不过是听命而为,你有什么火气只管朝我来。”
江铣翻转手掌,护卫们叉手退开身,但仍然守在周围。
“阿孟在哪?”
果然是为了孟柔。
戴怀芹顺了顺气,却没回答他的话,只耐心道:“五郎,你为了那个女人,你一次又一次地忤逆上亲,搜了你父亲的院子还不够,上一次强闯东院把人带走,这一回又是不顾规矩深夜来访。一而再,再而三,这样不顾礼仪规矩,你是要为了那个女人毁了你的声誉吗?”
江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戴怀芹抿着唇不答,江铣看了看护卫,立刻有人将菩提按着跪下来。
江铣抽出佩刀抵在菩提喉咙上:“我再问最后一遍,孟柔在哪?”
“娘子!娘子救命!”菩提尖声惊叫,戴怀芹也一样抓着袖子尖叫起来,“你疯啦!竟然在家里动刀动枪!只是为了那个女人?你当真是疯了不成!”
江铣盯着戴怀芹,手臂用力将刀尖压得深了些,菩提脖颈间立刻见了血。
“阿姨,我的耐心有限。”
菩提是戴怀芹的陪嫁,她跟着戴怀芹嫁到江府二十多年,还是头回被人用刀抵着脖子威胁,鲜红的血液从脖颈流出,沿着刀锋走了一段落在地上,滴答一声响,惊得她两眼一翻险些厥过去,可后头的护卫一顶,她的眼睛便又被迫翻了回来。
“娘子,娘子救命啊!”菩提急道,“五郎饶命!五郎饶命!”
若是再不说,只怕江铣真会一刀砍下去。
戴怀芹梗着脖子硬撑着,但终究还是见不得老仆命丧当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她回并州去了。”
“并州?”
江铣不信,孟柔的身契都握在他手里,她如何能出得长安城。
“是真的!”江铣没收刀,戴怀芹连忙道,“前几日她托人找我要过所,我便让菩提去黑市上请人做了一张,花了我整整一锭金子。她要过所,自然是想要离开长安城,东西是她自己要的,我不过是……”
江铣的愤怒难以遏制:“她要你就给吗?!”
“不然呢?我是你的阿娘!”戴怀芹也来了脾气,“你为了那个女人,大好的名声、大好的前途姻缘,全都不要了。她上京来原本就是要来害你的,你为了她顶撞你父亲,拖着不肯与县主成亲,还深夜闯进我的院子里动刀动枪,这样的人,分明就是妖孽所化要来祸害你的前途。你告诉我,我还怎么能容得下她?我是为了你好!你别忘了,当年你若是能及时与县主成亲,三年前你未必会流落到并州去,也未必会……”
“三年前我未必会被人陷害下狱,卢娘子也未必会暴死,阿姨也不必哭天喊地求来十二郎当养子,是吗?”
戴怀芹面色一僵:“你、你当真是疯了,满口胡吣……”
江铣面露讽刺。
三年前,三年前,人人都让他牢记三年前的教训,可却没人提过,三年来他们在长安炊金馔玉鼓乐高宴时,是孟柔一直在陪着他度过难关。
只有孟柔。
如今孟柔也被她们骗得离开他了。她得了过所,必定是想要出城,要出城……可她手上的过所能够骗过城门值守吗?若是不能,她只怕会有性命之虞。
“备马。”江铣心思急转,旋身大步往外走去。
戴怀芹忙道:“已经宵禁了,你还要去哪里?你就不怕被人弹劾吗!”
没有人回答她,江铣已经出去了,其余护卫也拱着手退出东院,没有人回答戴怀芹。
但她知道,江铣是去找孟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