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现在写就是了嘛……师姐,这束花能麻烦你帮我送到哥哥的书房么?”
令颐正咬着唇思考午时前能不能抄完,却见祝颂然哑然失笑。
“好啦傻姑娘,我逗你玩的!”
见令颐还在那里没反应过来,祝颂然笑着握住她的手。
“快些跟师姐回去罢,你裙角的金线都沾了泥,回去换身衣裳才好见人。”
*
此时,同文馆的朱漆廊柱间炸开一阵骚动。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颜先生要回京了”,顷刻间,满院学子如惊弓之雀。
有人打翻了砚台,有人踢翻了锦鲤池边的食盒,还有人抱着没写完的策论在庭院内团团转。
“快别喂那破鱼了!先生给你布置的策论写完了吗?”
“把《近思录》还我!颜先生批注的朱笔字迹我还没临摹完呢!”
“甲子版的《文集》呢?上次明明压在枕头下的。。。。。”
廊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原是学生急得撞了柱子。
他捂着额头哀嚎:“先生说要我与太学生探讨‘三纲领’”和‘八条目’,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众人乱作一团时,月洞门处飘来一抹烟霞色。
“颜二姑娘来了!”有人高喊一声。
方才还鬼哭狼嚎的学子们顿时如见救星,呼啦啦围上来。
“令姑娘!”
太常卿家的公子拱手作揖:“上回你说喜欢我家那对白鹦鹉,明日就送到府上!只求今日别让颜先生往我这边来!”
还有人从袖中抖出一卷《玄鸟图》:“颜二姑娘行行好吧!这是吴大师的真迹,只要拖住颜先生半个时辰……”
令颐被挤得踉跄,绣鞋上的泥点蹭在了翰林院编修之子的袍角。
那人却浑然不觉,只一个劲儿作揖:“姑娘千万莫提策论之事,就说我们都在、在沐浴斋戒!”
众人一人一句,令颐一个小姑娘被团团围在中间,险些要被淹没。
若不是知晓内情的,见到这场面,还以为是什么阎罗王要驾到。
此事说来也奇。
同文馆里教书的先生大多是名满天下的宿儒,偶有朝中显贵讲学,个个以治学严厉著称。
这些人中,当数颜彻性情最为温和,教学风格也和煦如春风,从无疾言厉色。
可偏偏学子们最怕的就是他。
即便是最纨绔的学生也不敢造次,远远望见他的身影便要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