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若换作任何一家闺秀说这话,旁人都是要误会的。
可祝颂然最是清楚,自家师妹心性单纯,她说想念便是真真切切的挂念,说梦见便是实实在在的梦,断没有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思。
令颐捂着被点的额头:“嗯?师姐还以为什么?”
“没什么。”
祝颂然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脸,笑着摇头。
有些事,令颐不懂,他们几个师兄师姐却看得透彻。
整个同文馆——不,整座洛安城,只有令颐敢亲近颜先生,对他撒娇耍痴。
京城谁人不知,国子监司业颜浔之,少年状元,昭昭明月,风雅文士,可谓是时下京城最耀眼的新贵。
当年状元游街的盛景她也曾亲眼见过,当真是风华绝代,不知有多少人为之倾倒。
但奇怪的是,那些真正有幸与之有过交集的人,大多对他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既是敬重,也是惧怕。
他们见过他轻描淡写宣判一整个家族的死刑,也见过他月白袍角沾着官员额头磕出的血迹。
这位颜大人的心肠,冷硬到不像正常人。
可他们是颜先生的学生,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加上,颜先生对这个妹妹可谓是极好,他们这些外人便更不好多说什么了。
令颐这么讨人喜欢的一个小姑娘,他们可不愿让她心生不安。
祝颂然轻飘飘按下心思,朝令颐笑道:“知道你惦记颜先生,不过,他方才派人传来口信,说他尚需入宫履职,晚些时候才能来同文馆。”
“他特意嘱咐,让你在同文馆等他。”
令颐乖巧点头:“我知道啦。”
她甚至能想象到,哥哥说这话时定是眉目舒展,和风细雨般温柔。
他知道自己想念他啊。
正好,浔之哥哥一路舟车劳顿,自己可以好好准备给他接风洗尘。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满是泥泞的蜜合色绣鞋,还有衫裙上的脏污……
嗯,还需要好好拾掇下自己。
上次她平地摔摔了一身灰,哭得梨花带雨去找哥哥,被羡文师兄打趣说是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想想就不开心!
“还有。”祝颂然顿了顿,“颜先生嘱咐你,在他回来之前,要把《云溪友议》抄完二十页。”
令颐顿时苦了脸:“哥哥怎么刚回来就要检查我的功课啊……”
小姑娘脸上的神采飞扬全化作了委屈。
“那我现在写就是了嘛……师姐,这束花能麻烦你帮我送到哥哥的书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