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皱眉,见她起身离开,若无旁人,更有些脸色铁青。不过,单是她放话要罚她那一句,便也足够顺德帝狠罚她一次了。
皇后恢复笑颜,吩咐众人平身,又叫侍卫放了扣押的戏班子,命他们接着上台唱戏。
众人惊魂甫定,坐回原位,再不敢交头接耳。容玉偷偷望向安平公主离开的方向,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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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生辰宴在长春殿开席,仍是由皇后主持,但安平公主没有现身。
赴宴的人齐齐松了口气,专心应酬皇后,反倒松快起来,各个脸上绽开笑容,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容玉食不甘味,一则是记挂着探望舅母、表妹的事,二则是总想起安平公主,便在走神,忽听得孟文淑道:“少夫人,发什么呆呢?难不成是被御花园那一出戏吓得傻了?”
这儿不比先前在天香殿,众人推杯换盏,可以畅所欲言。孟文淑眉开眼笑,提壶给容玉倒了杯酒,很是豪爽地道:“来,这可是御赐的蔷薇露,我敬你一杯,给你压压惊。”
说来也怪,她起先横竖看不惯这位侯府少夫人,总想拿话呛她,相处下来后,却发觉她性情柔淑,谦卑有度,并不令人讨厌。
容玉也大概摸清她的脾气了,料想是个恃宠而骄的主儿,不便推拒,接了酒盏道谢。
“我看我俩年岁相仿,我是庚寅年十月生的,你呢?”
“庚寅年十一月。”
“竟然这样巧,那以后我也不叫你什么‘少夫人’了,就唤一声‘玉儿妹妹’,不算占你便宜吧?”
“自然不算。”
“那你也别叫我什么‘孟姑娘’,就叫‘文淑’,或者一声‘淑姐姐’也成。”
孟文淑又与容玉喝了一杯,私心觉得彼此算是结交了。
容玉头疼,越发心不在焉,万幸没多久后,有一名嬷嬷从殿外进来,说是奉李稷之命,前来接人。
孟文淑已喝得微醺,打趣道:“看不出来呀,那大魔王整日无法无天的,对你倒是有很上心。”
容玉赧然笑笑,向她辞别,又与皇后请辞,跟着那名嬷嬷走出长春殿。
“小侯爷被万岁爷叫去了昭仁宫,脱不开身,所以派老奴过来,接少夫人前去见方家人一面。”走出殿宇,趁四周人少,嬷嬷交底道,“少夫人放心,相见事宜都已安排妥当,您这边请。”
容玉跟上,想起舅母、表妹,步伐不自觉加快。两人走进御花园,行不多久,来至一处假山下,周遭树影参差,花木扶疏,甚是幽僻。嬷嬷放慢脚步,正待说地方到了,忽听得前方传来喝叱声。
两人惊怔停步,循声看去,见得前方有人在教训宫女。容玉认出跪在地上挨训那人正是方佩兰,急得差点喊出来,亏得是嬷嬷机敏,及时把她拉住。
“公主殿下恕罪,奴婢不知您在此处,多有冒犯!万望您开恩,饶我一命!”方佩兰伏地叩首,声音颤颤,在夜风中愈发凄惶。
“你究竟是哪个宫的宫女,为何答不上来?夜深人静,你不在主子跟前伺候,孤身一人跑来御花园作甚?”安平公主跟前宫女肃着脸,厉声道,“你行踪鬼祟,说辞可疑,究竟意欲何为?再敢狡辩,即刻叫宫正司拿下你!”
“不要啊!我、我……”方佩兰惊惧交加,无助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