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瞪他。
来运赶紧挤出笑容:“爷今儿是因为荣王殚精竭智,耗尽了心力,这才文思阻塞,不然以爷的才华,区区一篇策论有何难的?便是百十来篇,不也是一气呵成?”
他知李稷已奓毛,弯腰倒茶,又道:“少夫人生气,是不知您是为荣王去的赌坊。上次进宫私会方家人,多亏有荣王牵线搭桥,这份恩情,少夫人一直记在心上,待明白您今儿出府是替她还恩,只会感念得红了眼圈,断没有再跟您置气的道理。”
李稷想起容玉被气哭的样子,犹自心有余悸,便欲问镜心去了主屋不曾,房门“吱”一声响,他掀眼看去,见是容玉进来,忙取了笔正身端坐。
来运向来是个识时务的,行礼后,躬身离开。李稷作势搁笔,道:“夫人怎么来了?”
容玉走过来,放提盒与山楂糕的当口,顺势往他面前的稿纸看,见仅有寥寥几行字,不由道:“还没写完?”
“嗯。”李稷心虚道。
容玉猜他多半是写不出,躲在这儿蹉跎光阴呢,因着另外有事想问,便先不追究了,只道:“先吃些东西吧。”
李稷摇头:“不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已放话要先做完功课,纵使夫人怜我,我也不能食言而肥。”
容玉狐疑地盯他一眼,看他态度坚决,言出则行,倒是没那么气了,暂且收了饭菜,道:“镜心方才送了些礼品过来,说是荣王差人送来的?”
李稷眉宇微动,点头:“嗯。”
“你今日是受荣王所托,所以去了赌坊吗?”容玉问出疑惑,待见他再次点头,奇怪道,“那你先前为何不提?”
李稷道:“夫人在气头上,只管责罚我便是,我提这些作甚?”
容玉哑口,想起在车厢内“打”他的事,心中不是滋味,道:“那为何又叫镜心送了礼来,让我过目?”
若是不欲叫她知情,大可让镜心把礼收在书房,何必差她往主屋跑那一趟?请她过目,不就是提醒她,他今日出府另有苦衷?
李稷殷殷看过来,道:“因为怕夫人误会我,以为我当真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与我生了嫌隙,日渐离心。”
容玉舌头僵在齿间,登时没了话。
“甭管是受何人所托,今日进了赌坊,总归是我的不是。夫人放心,今年春闱我必要争一口气,挣个功名,绝不叫旁人看轻了你。”
容玉细想今日之事,何尝不知他一番举措,皆是为替她偿还人情?心底渐渐涌出一分愧悔。
李稷顺时垂下眼眸,以近乎小孩认错的姿态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夫人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没碰着她,可是拉她的衣袖的动作,却像是有无形的手拉在她手上。容玉看过去,想起不久前正是被迫用这只手打了他一巴掌,到底过意不去,小声道:“我不生气了。”
李稷咧唇。
容玉看向他的右脸,道:“你的脸,还好吗?”
李稷眼眸微动,又在她衣袖上拉了一下,试探道:“夫人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