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微怔,旋即想起今日是月初,李稷说的每个月过来一次,难不成是指初一?
“今日回门,干脆歇一块吧。”李稷开口,倒不提月初的事,只又补充一句,“省得旁人多话。”
今夜轮值的并非青穗,而是明仪长公主拨来的大丫鬟镜心。这丫头很是伶俐,阅历也远比青穗深,万一瞧出什么端倪,怕是要往养心阁“告密”。
容玉不疑有他,只是想起上次与他同床的经历,多少有些后怕。
橱柜那儿传来窸窣动静,容玉佯装坐在床前整理,琢磨着要怎样跟李稷提他睡觉时着实折腾人。李稷走过来,道:“夫人收收脚。”
容玉循声抬头,只见李稷抱着两大床绣被扔下来,惊得赶紧坐上床去。李稷只觉眼前似蹿过一只兔子,忍不住弯了唇角,躬身铺床。
“我睡这儿。”铺完后,李稷指一指脚踏。
那地方窄,堪堪能容下一人,但是被围栏围着,也相当于是床内,铺上被褥睡,冬夜里倒是也不冷。
看来,她内心所忧,已叫他觉察。又或许,打从他开口说今夜歇在一块时,便已做了这样周全的打算。只是,他今日才应下她一桩大忙,这厢又屈居下席,打地铺来成全她,叫她情何以堪?
容玉过意不去,却又说不出“你还是上来睡”这样的话。李稷等了一会儿,看她没下文,便吹灭灯盏,掀开被褥躺进去了。
老半天,几乎是他已揪出周公时,才听得床上头传来容玉犹犹豫豫的问话声:“这样睡,安稳吗?”
李稷扔开周公,道:“我睡相不好,会折腾你。”
容玉听出“不安稳”的意思,心知他也是迫不得已,便小声道:“外间有张矮榻。”
“……”李稷心道原来是个撵人的意思,闷笑两声,“外边冷,被那丫头瞧见了,也不好分说。”
容玉抿唇,原本便不占理,这厢更不能再出言逼迫。李稷又道:“夫人安心歇吧,不必管我。”
容玉良久无话,最后“嗯”一声,卷着被褥转身睡了。
李稷窝在底下,呆了一瞬后,气得发笑。
今日太忙,又是费心神,又是奔波,容玉睡得很快,约莫后半夜,忽听耳畔不时发出“咚咚”声响,先前两下没反应过来,后来醒了,才知是底下那人睡中翻身,手脚不知收束,竟将床围撞得山响。
李稷生得长手长脚,蜷缩在脚踏那儿本便憋屈,兼以这霸王睡相,一夜下来,怕是跟这张床两败俱伤。
容玉悬着心看他撞了一下后,半晌没动静,也不知醒是没醒,便犹豫要不要干脆叫他上来算了,他腾地一翻,膝盖顶起来,撞在围栏上,拔步床跟着剧震。
“呲……”
他闷哼一声,总算醒转过来。
容玉抱紧绣被,瞪圆杏眼,呆看着差点裂开的床围,只见始作俑者懒洋洋坐起来,皱着眉头发呆少顷后,终究是把被褥一卷,起身走了。
*
待得天亮,容玉洗漱妥当,准备前往养心阁向明仪长公主问安。用膳时,因没瞧见李稷,便问了一嘴。
“爷昨儿后半夜便去了书房,还是卷着铺盖走的。”大丫鬟镜心一面布菜,一面偷觑容玉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