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花秾吸了吸鼻子,擦干脸,回过头来,见到萧弈在看他,他浮起一个讨好的笑。
至于他的辛酸与无奈,无甚好提的。
“郎君,我不是故意不把茶叶收起来,真的,实在是太紧张了。”
“我知道。”
“他们要我带小舅子上城头,你放心,我去找邻居帮忙,你们待到天亮再走吧?”
萧弈沉吟片刻,忽问道:“你想出人头地,建功立业吗?”
花秾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紧接着,用力摇头。
“郎君是不信我吗?我虽废物,但从来没想过要出卖郎君挣功业!我只是担心若我不去城头,他们会再来……”
“我不是说这个。”萧弈上前几步,直视着花秾的眼,问道:“你可知郭威郭节帅?”
“知道,我久闻郭节帅大名,素来景仰。”
“好,我不瞒你,我听闻郭节帅治军严明,体恤士卒,抚慰地方,甚得河北民心,是社稷砥柱中流,故而此番出城,有心前往邺都一见。”
说到这里,萧弈顿了顿。
他可以学李涛、李昉的城府,先虚言试探,可他想了想,干脆直言不讳了。
“先前聊顺势而为,那我就告诉你何谓势,当今天子擅杀顾命,株连无辜,任用宵小,猜忌边将,上下离心,恐难长久,我欲顺应天时,投奔郭公,成就大业,奈何困于城中,需有志之士相助,你若相信我的眼光,可愿随我搏一个前程,赌个安定天下、青史留名的机会?”
萧弈像是疯了,不管不顾把这些狂言妄语直接吐露,丝毫不考虑花秾能不能接受。
他没有时间再试探、再考验了。
要说服花秾,只在今夜,只能示之以诚。
“嗒。”
花秾手中的门栓掉在地上。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萧弈不催促,以平静与笃定作为说服力。
又是默立良久。
花秾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声音干哑。
“郎君,我……”
他嗓子卡了,好一会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郎君……你……你为何敢与我说这些话?我只不过是……”
“因为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