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和没说什么,只朝她笑了笑,“大娘子等久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事情已成定局,许玉颜嘀咕几声,转过头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正院。
吕氏已经坐在桌前等候,面前案上摆放了七八本账本,见两人进来,挥手招呼她们坐下。
顶着吕氏的视线,许栀和自觉地选在靠后的位置坐下。甫一落座,她立刻从袖中拿出折了三折的一沓纸。
旁边的许玉颜看愣了。
吕氏眉心跳了跳,“今日叫你们过来学看账,你带纸来做什么?”
许栀和停下手上抚平纸张的动作,转头望着吕氏恭敬道:“女儿愚笨,担心脑子转不过来,这才带了纸。”
说完,她有些为难地看着许玉颜,不知道该不该主动给。
如果不给,像是没有考虑到同习的许玉颜,如果给了,岂不是主动说她也愚笨?
许玉颜被她望着,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立刻如看着洪水猛兽一样盯着纸,“我才用不上!”
许栀和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这纸虽然不是精品名宣,但一刀二十五张,售价足足一百文——这还是店家看在一口气买的多的份上才点头同意的。如果可以,她自然想自己留着。
“……”吕氏本想说“有备无患”,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可是许玉颜这么说,反倒叫她不好张口了。
“行了,”话在嘴边徘徊,却到底没说出口,反正今日要学的东西都不难,吕氏朝许栀和点了点头,“坐下吧。”
许栀和顺理成章坐下,片刻,听到上头的吕氏道:“右手边是算盘,我先教你们认珠。”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了自己放在手边的算盘,介绍道:“盘为上下,上珠两颗,下珠五颗,同账册一样,从右往左看。”
许栀和听着她的声音,低头望着手中的算盘,从右往左依次为个位、十位、百位、千位……她顺着数过去,一共七列,最高可算到七位数,也就是百万。
吕氏像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见识,忽然说:“你们手中的,是我父亲湖州知州吕相公特意请人制的,七列已经能够满足日常所需。寻常的杂货铺子,顶多只能找到五列六列。再往上走,还有九列十列,不过我也只听人从汴京回来说过。”
许玉颜在外祖家见识过,自然不意外,只点了点头。许栀和则配合地点点头,适当表露了几分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后世的算盘普遍在九到十五列,只是北宋年间,诚如吕氏所言,七位数已然够了。
算盘初始时,下珠五列靠下,上珠两颗靠上。
“下珠拨弄为加一减一,上拨为加,下拨为减,上珠相反,不过拨弄一次,数目为五。”
她演示了一番,在最右边拨弄了五个数上去,旋即食指与中指配合,食指将打上去的五颗珠子重新拨下来,与此同时中指将上面的一颗珠子打下来。
当上珠两颗珠子拨下来时,则可以往右二列上拨一颗下珠,同时,最右边的上珠全部恢复原样。
吕氏演示完毕,望着许玉颜和许栀和,“都学会了吗?”
这些都是基础,吕氏不教,她们心底一人有模糊的印象。
只是想要像吕氏那般熟练地打算盘,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
许玉颜起了点兴趣,当即有样学样地拨弄着自己的算盘。不同于吕氏指尖流畅的“哒哒”节奏声,她不够熟练,声音一阵一阵,显得生疏又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