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久脚步顿了下,嗓音里带着气:“疼死了,瘸了。”
“瘸了好,不乱跑。”
“咚咚咚”,南久将脚步踏得脆响。
虽说南老爷子当着南久的面,驳了她买电脑的心思,第二日得空还是向宋霆打听电脑要多少钱。在听说要好几千后,南老爷子权当没打听过。
南久虽然晚上不能出门,白天还是可以溜出去玩的。但很快,让她出门的源头就被掐断了。自打那天以后,帽儿巷周围的几家网吧南久都去不成了,网管和前台看见她就把她劝走。就连那个整天说自己在这一带混得多好的李崇光也突然隐身了,不再喊她出门。这很难不让南久怀疑这些蹊跷和宋霆脱不开干系。
南久下午吹着小曲出门,二十分钟后就黑着脸回来了。彼时,宋霆正站在茶桌前招呼客人。南久耷着脸,靠在柱子上等了好一会儿,才逮着他空闲下来,趁他往柜台走的档口,凑上前质问他:“你让我出不了门的?”
宋霆脚步没停,连眼神都没有给她:“我拿绳子拴着你了?”
“你少装蒜,是不是你干的?”
宋霆低头瞥了眼她的腿,轻飘飘地问了句:“不疼了?”
他没否认,反而揶揄了她一句。南久被气得不轻,她那次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个遍,戳着宋霆的身份反复指责他没有资格管她。他那晚瞧着好脾气,没动怒、没挂脸,转头就用最有力的回击将她管得更严了。
爷爷总说茶馆就是个复杂的江湖,宋霆能将茶馆打理好,没点手腕是办不到的。南久跟宋霆鲜少有独处的机会,即便有,宋霆通常寡言少语,她就没见宋霆对哪个茶客巧舌如簧。因此,南久认为爷爷对宋霆的评价就是夸大其词。如今来看,爷爷的评价还是具有一定参考意义的。
南久因为那晚误伤宋霆产生的一丢丢愧意,转眼就因为这件事磨灭干净了,不仅这样,她还对宋霆恨得牙痒。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南久在消停两天过后,又开始往外跑了。李崇光忌惮宋霆,柳茵可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反倒乐意南久来找她玩儿。
南久见柳茵化着妆、穿着高跟鞋,羡慕道:“大学就是好,头发可以随便染,我计划高中一毕业就把头发染成紫色。”
柳茵却道:“我读的是五年制大专,都毕业了。”
南久没再说话,她以为柳茵还在读大学,未承想她都工作了。
柳茵见她没接话,便道:“我中考考得算好的,我们班大多数人都去了技校,早进厂打工了。我现在这份收银的工作,多少同学都羡慕不来的。”
柳茵打开电脑上的软件,播放起偶像剧。南久眼神盯着屏幕,心不在焉。她中考时,成绩在班上中不溜儿,就这样,她还是考上了一所不算差的高中。当年要是留下来,多半是转到柳茵她们学校借读,能不能考上高中得打个问号。她怨了爷爷几年,连同对宋霆都怀恨在心。却不知,他们给了她关于未来更多的选择权。
柳茵如今在旁边老街的商场里做收银,收银这工作得两班倒。南久只有在她上早班那天,才能找她玩儿。她们早已不玩游戏机,通常窝在柳茵房间里追剧看综艺。
每回南久去找柳茵,柳茵都会问她宋霆在不在店里。问的次数多了,南久不免察觉到一些异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南老爷子嘱咐南久:“明天茶馆来人,你穿周整点,少说话。”
南久听笑了:“茶馆哪天不来人?我穿得怎么不周整了?”
南老爷子语重心长道:“吴桂英给你宋叔介绍了个姑娘,明天人家过来跟他见面。你宋叔家里没人,我们不能给他丢份儿。”
南久将嘴里的肉咽进肚,抬头问道:“他家人呢?”
“不该你问的别问。那件短一截的上衣拿远点,明天别穿,露个肚脐像什么样?”
南久咧开嘴,笑说:“我这小蛮腰不露出来,不是白瞎了我这么好的身材?”
南老爷子拿眼瞪她,又夹了块红烧肉放她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