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男儿,被驱使如贱隶,呵,我的命不值钱?且看今史弘肇血溅五步,伏诛于将军剑下!是我的命贱,还是他的命不值钱?!将军是为我报仇的恩人,斩杀史弘肇,杀得好!杀得痛快!杀得大快人心!”
话到最后,他眼中已满是痛快之意。
仿佛带着小乙的悲苦、带着李昭宁的愤怒,因他感同身受到了那些情绪。
甚至,他与聂文进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痛快。
屈居于史弘肇之下,忍无可忍,一刀将其斩杀的酣畅淋漓,这一刻,萧弈为聂文进共鸣、喝彩。
聂文进不由得笑了。
斩枭雄、坐高堂、握重权,大丈夫生当如是。
这是他最得意之事,如何能不意气风发?
萧弈趁热打铁,迅速道:“将军常出入史府,该有所了解,史德渊痴肥迟钝,怯懦猥琐,终日埋首春宫,绝非是我。史弘肇若有我这样的儿子,又岂会常拘府内,耻见外客?他配有我这样的儿子吗?呸!”
聂文进抬手止住他的话,断眉一拧,只吐出两个字。
“枢印。”
“好。”
萧弈适可而止,直入正题。
“当夜,我确实见到史德珫到书房拿了东西。史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只有他与张满屯逃出,无数禁军盯着,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
“所以是你。”孟业插话道:“史德渊,你带走了枢印。”
这人眼神有些阴翳,该是已后悔带他来见聂文进。
后悔也晚了。
“我若是史德渊,早召集史府旧部杀出城了。”
萧弈斩钉截铁地反驳,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断,道:“因此,只有一个可能——枢印落在了当日包围史府的某个禁军兵将手中。”
聂文进微微眯眼。
萧弈敏锐察觉到他的神态变化,知这是个明白人,放心不少。
“胡言乱语,找死!”孟业猛拍桌案,杀气毕露,叱道:“你骗我,你说带你来见聂将军,你便说出符印下落……”
“我正在说。”
萧弈反而愈发镇定,孟业越怒,越说明事态严重,才会紧张、生气。
果然,聂文进道:“让他说完。”
“史弘肇在军中经营多年,禁军根基深厚,他麾下任何一个部将,都远远比一个弱冠之年的史二郎更能造成威胁。将军匡扶陛下,拨乱反正,振兴汉家社稷只在一步之遥,万不可疏忽大意,仔细想想吧,未经世事的纨绔和深耕禁军多年的将领,谁拿走符印的可能更大?”
萧弈适时地停了下来,静待聂文进的反应。
首先,看到了一双充满质疑的眼。
不愿相信很正常,但他说的是事实,至少可能性非常高。
退一万步,就算他是史二郎,现在人已经捉到了,杀不杀都不造成风险。
站在聂文进的角度想,最大的风险依旧是符印落在领兵大将手里,那就可能政变失败、死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