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七的眼珠子溜了一圈:“没有,肯定没有!”
吴承鉴冷笑:“你眼珠子这么一转,就说明肯定有,而且还不止一件。夏晴,给我再打!”
吴七滚到了吴承鉴脚边,抱住了吴承鉴的大腿,把风月场上学来的惫懒都用上了:“少爷啊,饶了我吧,我不敢了,不敢了。”
夏晴怕家法蹭到三少,就打了他几下大腿。
吴承鉴道:“我就知道,这个家就是一面筛子,哪里都漏风。”又对春蕊说:“你看看,连小七都把我的事情给漏出去。”
春蕊连忙替吴七求情:“七哥就算真的漏了什么言语,也不是有心的。再说六哥也不是外人。”
吴承鉴说:“他要真的有心漏风,这会子可就不是夏晴拿家法了。哼,我知道吴六是他亲哥,他信吴六,就像我信我哥哥。可这个宅子里,谁没一两个最信任的人?我之前一些事情不告诉你们,不是信不过你们,只不过所有的秘密,一旦出了口,一传二、二传三、三传五,多少泄密的事情,就是这么来的。”
吴七道:“我对别人口风可紧了,再说也不是我自己要说,但我哥哥看着老实,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骗谁也骗不过他,瞒谁也瞒不过他,有什么办法。”
吴承鉴狠狠踹了他一脚:“那行,我不要你了,回头你去左院服侍去,换了你哥来跟我。我身边就少个老实人呢。”
吴七又哭嚎了起来:“不行,不行,少爷啊!你不能不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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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承鉴说换人,也就是说说而已。吴七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着他的人,两人厮混在一起的时间比亲哥吴承钧还多,这等骨肉相连的关系,怎么可能真的换人?今天闭门打了吴七,但最要紧的那两句话其实是对春蕊说的。
再往后的日子,吴承鉴忽然间就消停了。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连花差号和神仙洲都不去了,整天就窝在左院里,与夏晴做些欢快的事情,寻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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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鹅潭那边,疍三娘连日不见吴承鉴来,虽然明知道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却还是心中寂寞。忽然想起:“我的封帘宴,因为这阵子事情多,一推再推,他虽然说我封帘他一定要到场,但现在他怎么还可能有这个心情?看看第二次保商会议就要开了,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情,他必定更加没心情了。不如就瞒着他,干脆就把宴席给办了吧。”
她还是有一些梯己银子的,准备就拿出一些来,置办了一些瓜果酒菜,海鲜自有疍家供应。
宜和行全盛的时候,花差号上跑腿的人甚多,但最近连续出事,吴承鉴还没开口撵人,下头却就有人不稳了。
周贻瑾眼明耳聪,虽然常常在船舱里独自一呆就是大半天,但真遇到了事情却是干脆利落,为免这种风气蔓延,就先将花差号给清洗了一遍,将那些但凡有一两句抱怨怀疑的下人全部遣走,只留下四个小厮,四个丫鬟,两个仆役,两个妈子、六个水手——这些人或是受过吴、周、疍三人恩情,或者是性情忠厚纯良,或是对吴承鉴依附性很强,周贻瑾料得他们应该能与吴家共渡难关。
不过花差号实在太大了,一艘几百人都装得下的大船,一下子遣得只剩下二十个人,整艘船当即显得空空****。
疍三娘只看到一片冷清,周贻瑾却就想到:“被遣走的人里头,必然有人心怀怨恨,他们知道花差号的虚实,如果第二次保商会议投筹对吴家不利,这些人就可能心生歹意,只怕会勾结宵小来犯。”
假如铁头军疤在此,招呼一声,一下子来个几十个护卫都不成问题,短腿查理那边也能很快募集到许多水手,但眼下军疤不在,让查理另外招募水手于此时也不合适,周贻瑾思索了片刻,忽想:“千日防贼,终究防不胜防,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做贼。”便有了计较,写了两封书信让人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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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疍三娘已经张罗起了封帘宴,她也不将事情做大,若换了往日,她的封帘宴能将整艘花差号都坐满了,现在只是准备在甲板上摆了八桌酒席,算是完了一个念想。
就算这样,船上的人手也有些不够,便来请教周贻瑾,周贻瑾说:“请些疍村的人上船吧。也让花差号热闹一些。”
这倒也正合了疍三娘的心意,就派人去疍村请人。
这一带疍村是受过吴承鉴恩惠的,又都与疍三娘亲,所以一叫就来了几十艘船,三娘的堂兄翁雄带了一两百号人来,准备轮番上船给疍三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