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疏星看向涿光的眼睛,出神道:“可也是那次意外,让你选定了另一个名字。从那之后,你名涿光,她是浮玉,也是冥冥之中,一切从最初就已经不同。”
涿光沉默半晌,问道:“可她并没有放弃杀我,你口中的第二次与第三次,分别又是什么时候。”
文疏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在你二十年的人生之中,曾有过数次生死存亡的时刻,最令你印象深刻的,是什么时候?”
涿光沉吟片刻,心中骤然浮现出年少时的一夜奔逃,在无数血与火之中埋头奔向未知的前路。
她始终平静地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她看向文疏星,语调微变,说道:“西京之变?”
文疏星不置可否,只是道:“你少年时经历的所有,都是她已经走过一遍的路,她清楚你每一个生死关头,在本就危机的时刻,最容易动手,毕竟,稍有不慎,于你而言便是万劫不复。”
文疏星看着涿光眼底带有一丝痛色的神情,语调放缓许多,温声道:“这一次,她也失败了。”
“那次她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后,沉寂的了许久,多年没有再言杀你之事,只对我说,该死的没死成,她想救的人,却彻底失去了生命。”
涿光浑身一颤,猛然抬头看向文疏星。
该死的没死成,说的是第二次杀她,她也没有死。
那浮玉想救的人呢?
严娘……只能是严娘。
“她做了什么?”近乎僵硬的沉默过后,涿光才道。
文疏星轻叹:“我亦不知,她只道那是她犯的一个错误,或许也是天地人间对于她擅动时间规则的惩罚。”
一时间,涿光只觉脑中一阵嗡鸣声,令她思绪都有些混沌,难以冷静下来。
这么多年,严娘的死她始终难以释怀。
严娘是那样强大。如今的令狐虞号称圣人之下第一人,当年的严娘也同样。在那个奔袭逃离的夜晚,所有和崇安帝姬身形年龄相仿的女孩在帝子的安排下分多路逃离西京,每一路都有不同的人护送。譬如严娘护送着她,明霜晴护送着明缨,又如苏净仪亲自带着真正的崇安杀出一条血路。
可相比起苏净仪苏氏家主、明霜晴帝子近臣的身份,严娘这个长久隐居宫中陪伴照顾帝姬的“影”的江湖人士,显得并不那么引人注意。
他们这条路的追击者并非最强大的,十几年过去,如今的红杀修为都仍不敌当年的严娘。
少时她对于修行之事不甚了解,后来懂了,才更为困惑悲伤。
可如今,文疏星告诉她,严娘本不该死在那一夜。
涿光阖眼半晌,掩住眼底的痛色
(buduxs)?(),最后一次,她并未提问,反倒是主动道:“第三次,是我在被种下蝉蜕术之时,对吗?”
文疏星讶然地看着她片刻,而后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一日。”
“那本是距离杀死你最近的一次,蝉蜕术凶险异常,被种下蝉蜕术的人又都是少年人,大多身体孱弱,难以承受住种术惊人的痛苦,她只需在你被种下蝉蜕术的过程中,稍稍动点手脚,你就会死在言氏的翼使营中,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而涿光只是垂眸听着,未置一词。
文疏星:“可那一日,也出了意外。”@
那一夜的意外,涿光当然记得。
那是她生命之中难得痛苦到极点的时刻,寻常人出于身体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会在之后逐渐淡忘曾经痛苦的记忆,可涿光不是,越是令她感到痛苦的事情,就越令她记忆深刻,永远无法忘怀。
被种下蝉蜕术之时,确实曾有一刻,她怀疑自己会死在那里。
可那一日,言氏禁地意外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