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竟是一点怨气都无了,乖乖地将剩下的饭都吃完了。
我松了口气,好歹是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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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外人的眼中也是这样,娇惯的小少爷一时任性与父亲闹着脾气,将身边的人都赶走后却吃不得苦,最后只好灰溜溜地将人又一一召了回来。
但外人的看法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对父亲来说也都是全然陌生的。
我犹记得父亲那时候之后第一次给我塞人的场景,一排排的人站得规整,连头低下的弧度都几乎完全一致,这阵仗,是原先的观雪轩都远远不能比的。
我面带不解地看向父亲。
父亲斥责道:“脾气闹够了就给我听话点!这些人一会儿你都带回去,少主就该有点少主的样子,你早晚都要给我习惯!”
我直接拒绝了,“人太多了吵闹,观雪轩现在人已足够了。”
第二次父亲唤我来时院子里站着的人少了一半,为首的还是个熟悉面孔。
“这次你正好将秋墨也带回去。”
父亲说的自然极了,好像全然忘却上次我是如何拒绝他的。
小黑偷偷抬头瞧着我,明明是有些迫切的,面上更多的却是惶然。
“小黑不是去跟着大管家学习了吗,这么快就出师了吗?”
我在小黑落寞的眼神中将他提溜了出去,又将剩余的人都带回了观雪轩门口,然后唤人拿了些银子,将人尽数散了。
第三次父亲再找我时,我便直接抱恙不去了。
我这次对父亲底线的挑战几乎已经到了一种离奇的程度,在很久之前,我甚至都不敢想象父亲能忍受我以这样的大不敬态度来对待他,然而这事确实发生了。
第四次父亲派人来观雪轩时,我正与老掌柜闲谈,他如往常一样押了一批货来秋原山庄,清点记录的事我向来是不太干涉的,事实上,除了吃喝玩乐,其他时候我都不太关心商堂的事务,一枚令牌,似乎只是让我过得更惬意了一些。
老掌柜管着一间银铺,铺子不大,在属于秋原山庄的众多商铺中显得格外微不足道,而让我注意到这间银铺的是一支打有余氏印记的钗子,被老掌柜放在身后的架子上,说什么都不卖。
他说那是老东家的小姐赏给他的,小姐也不嫌他年老,将他安排进了一间银铺中做活,让他孤家寡人的也不至于让自己饿死。
只是后来变了天,老东家倒了,原先的掌柜不知所踪,他就接下了这间铺子,跟着小姐的夫家,换了新的匾额。
“我当年与小姐不过几面之缘,能说的可都跟少爷您讲过了,再多的,我也快想不起来了。”
“那就再讲一遍吧。”
我撑着下巴盯着远处的假山,实则心不在焉。
老掌柜和我娘相遇的故事我已经听老掌柜讲了许多遍,不长,也不复杂,可每次老掌柜来看我的时候,我都会坐着听他再讲几遍,哪怕我可能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秋文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平常无事时观雪轩里并没有什么人,我不太管他们,让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打扰到我就行,因而这时候也就没人能把秋文拦住。
眼瞅着秋文那样子,好像我欠他银子似的,初见时的圆滑世故在我面前就跟喂了狗一样,不见踪影。
倒是把老掌柜吓得立马起了身,站到一旁去了。
“文总管大驾光临,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