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
到了用膳之时,
官署区的官员们陆续从值房出来,有人三三两两结伴往膳堂去,有人干脆出正阳门去对面的前朝市下馆子,还有人逮着这个空档去旁的衙门窜门凑热闹。
总归此刻官署区正是人来人往之时。
而萧镇便是在这个档口,被都察院的人从正阳门内门大明门下带了进来。
都察院有两个衙门,一个与刑部和大理寺一道坐落在都城隍庙附近,另一个便在官署区,每每三司会审便在此地。
萧镇龙骧虎步一路骂骂咧咧至城楼下,骤然瞧见那么多官员均僵直着眼盯着他,脸色一瞬胀得通红,是怒极又愤极,痛骂了一句,
“裴越那个混账羔子,他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个时辰点传唤本侯,就是为了削本侯面子!”
大理少卿柳如明顶着大家吃惊的眼神,战战兢兢提醒,
“侯爷,官署区不兴这般咆哮,按律该挨鞭笞,不仅如此,辱骂朝廷官员也得治罪,您本是清清白白来解释个话,可别回头惹出官司来,陛下那头想保您也保不了。”
这一句话把萧镇给劝住了,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挤出个笑脸,逢人还要打个招呼,以彰显自己的风度和清白,打碎一口牙往肚里吞,这口恶气一直忍到都察院东厅的公堂下。
甫一迈进去,对着公堂诸人就是一阵怒吼,
“谁有胆敢传唤本侯?本侯什么身份?你们都察院问罪得起吗?”
这话一落,堂上两位堂官,底下四名陪审文员纷纷起身,朝他作揖施礼,“见过侯爷。”
萧镇见他们乖顺,面子上好看了那么一些,再瞅一眼,发觉正中那席位空着,他指着空席问柳如明,“主审人是谁?他人何在?本侯都到了,他岂能不迎?”
柳如明心想在内阁阁老面前,您还是别摆这些谱,却也知得罪这位爷没什么好处,笑脸相迎道,
“侯爷,今日主审官乃内阁辅臣裴越裴大人,裴大人公务繁忙,您是晓得的,这会儿被户部和内阁的人缠着,正在隔壁批阅几分紧急文书呢。”
萧镇气得横眉倒竖,合着他还得在这等着裴越,看人脸色呢。
柳如明倒也聪明,不敢太得罪这位主,连忙抬手吩咐,“快来人,给萧侯准备一张太师椅,奉上好茶来。”
萧镇脸色这才好看些。
很快衙役抬了张太师椅来,萧镇大马金刀坐在正中,双腿岔开,蔽膝懒懒披在膝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都察院请来的爷。
茶是奉了,可萧镇嫌茶不好,没喝,“你们都察院喝得仿佛是陈年的旧茶?”
柳如明站在他身侧尝了一口,“不像吧,是不是侯爷口味金贵,好的吃多了,瞧不上这个,我喝着倒是觉得蛮好。”
萧镇方才骂了一路,口干舌燥,此刻喉间燥热难受,听了这话,干脆又重新接过来,草草饮了两口。
等了快一盏茶功夫,还不见裴越露面,萧镇失去耐心,
“都督府一堆事等着本侯,本侯可没功夫耗在这里,这样,干脆将谢礼叫过来,今日让他审得了。你们这些人都不够格审本侯。”对付谢礼可比对付裴越容易的得多。
柳如明苦笑,“大人,此案是裴大人奉旨主审,您若要更改主审官得跟陛下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