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道题一口气答完,苏录重新蘸了蘸笔,又马不停蹄开始誊抄。
书院给的答题纸,是一张尺二见方的毛边纸,色泽淡黄,绵软细腻,比苏录用过的所有纸都好,当然他也没用过什么正经纸……
按要求在卷首行写上名字后,苏录便另起一行,从右至左,奋笔疾书!
经过一百多天的训练,他的小楷已经颇为工整了。而且长时间大量抄书,也把他的速写练出来了——
笔锋在纸页上碾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春蚕啃噬着桑叶。不到盏茶功夫,考卷上已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楷,行距整齐得像一垅垅高粱田。每个字的骨架都如高粱秆般,带着几分瘦硬的骨力;撇捺舒展如高粱叶,顺着秆子的势头轻轻铺开,收笔处带着锋棱。
笔画间虽无飞白的灵动,却字字稳稳当当,透着初学的认真与规整……
最神奇的是那支白云笔,笔锋在快速游走中,始终聚成针尖大的一点。苏录一直写到最后,那笔尖的毫毛都没有散开,跟他之前用的那些秃笔,简直判若云泥。
停笔后,他又快速浏览一遍答卷。
不得不说,小字就是藏拙,只要写得工工整整,打眼一看就很舒服。虽然细看依旧毛病不少,但阅卷人也没工夫端详他的笔画,自然不会扣他的卷面分。
刚刚检查完最后一个字,云板再度敲响,苏录便搁下笔抬起头来,稍稍活动下久经锻炼的麒麟臂。
考场的众生相也映入他的眼帘,只见有的考生还在奋笔疾书,速度快到仿佛要拉出残影……
有的考生则早就检查完毕,一脸的百无聊赖。更多的考生虽然搁下了笔,眼睛却没法从卷子上离开,好像能再看出几个字来似的……
“停笔!”那位监考老者还算不错,又警告了一遍。
可还是有考生置若罔闻,死皮赖脸道:“先生容我,再答最后一题……”
老者摇摇头,牛马副监考便跳过那些还不肯交卷的,直接收完了其他人的卷子,呈到老者手里。
之后再想交卷的,副监考也收。但收上来便当着他们的面,在卷首写下‘超时’二字……
几个考生呆若木鸡,全场噤若寒蝉。
这时,老者沉声对几人道:“你们请出去吧。”
“我还没考下一场呢。”少年带着哭腔。
“你们没有下一场了。”老者摇摇头,再不肯通融。
说完便和那牛马学生抱着卷子走了。
几个少年只好哭着出去了。
屋里的考生也来不及幸灾乐祸,他们要在这里等待命运的宣判。
他们有的伏案休息,有的交头接耳,也有不少人在抓紧时间默背下一场的内容……
苏录却从书包里摸出个饭团子,解开外层的荷叶,里头是熟米饭裹着少量的咸菜,细嚼慢咽吃起来。
这是为了补充能量,避免低血糖导致的头晕,注意力涣散。
好吧,那都是借口,其实他就是馋了……这可是白米做的饭团子啊,苏录这辈子还没吃过白米呢!
吃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想,只全心全意品尝每一口。
看他吃得这个香啊。不少考生都暗咽唾沫,后悔怎么没带点吃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