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佑此举,不仅是卖了人情,更是在为自己寻新的靠山,斩断旧的牵扯。手段,确实狠辣,不留余地。”
顾清辰的脚步顿住了。
她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她一直以为,世间的不平事,用拳头便能解决大半。
可面对这种藏在权势背后的恶,她的拳头,竟不知该挥向何处。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书房,在院中撞见了正拎着食盒过来的钱震云。
“你怎么了?谁又惹你了?”钱震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
顾清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钱滚滚,如果有人被欺负了,官府却被蒙蔽,我们该怎么办?”
钱震云看着她眼中那团几乎要将她自己烧毁的怒火,没有直接回答。
他沉默地从她身后捡起那只被遗忘的断线风筝,拉着她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他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拿出随身的小刀,熟练地将断掉的两截线头刮出毛边,再一圈一圈,仔细地重新接续。
“官府有官府的道,”他一边打着结,一边平静地开口,“我们,有我们的道。”
他抬起眼,将手中的线拉紧,确保它足够牢固。
“天道不彰,便由人道补之。”
他将接好的风筝线轴递还给顾清辰,话锋却猛地一转,“还记得当年送林嘉佑的去锦官城,你托我查的那个镖局吗?”
顾清辰的心猛地一跳。
“我查到了。”钱震云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当年的总镖头,如今断了一只手,正在城南的贫民窟里,开一个面摊勉强度日。”
顾清辰震惊地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钱震云的目光紧紧锁着她,“想不想去听听,他口中的故事,和你听到的,有何不同?”
“今晚三更,我带你出去。”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镇国公府的后角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道极小的缝。
两个穿着小子短打的身影,一前一后,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
钱震云对府里的巡逻路线了如指掌,带着顾清辰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所有的护院和家丁,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