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顾清辰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那只雄鹰便乘风而起,扶摇直上,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顾清辰仰着头,紧紧攥着手中的线轴,任由丝线从指间飞速滑过。
她看着那只在天际翱翔的纸鸢,心中竟生出几分艳羡。若她也能像这风筝一样,挣脱所有束缚,飞得远远的,该有多好。
就在她看得出神之际,手中的力道猛地一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紧绷的风筝线应声而断。
那只雄鹰在空中挣扎着晃了几下,便失去了所有支撑,朝着国公府一处偏僻的院墙角落坠去。
“哎!”顾清辰懊恼地跺了跺脚,丢下线轴,提着裙摆便追了过去。
那处墙角极为僻静,平日里鲜少有人过来。
顾清辰拨开半人高的杂草,正想去捡拾掉落在墙根下的风筝,却忽然听见墙角另一侧,传来两个仆妇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就是那位常来咱们府上的林公子,如今在京兆府当差,可威风了。”
“威风?我看是作孽!”另一个声音里满是不屑与同情,“我娘家侄子就在城东住,亲眼瞧见的。”
“林公子为了巴结那个黄富商,硬是接了个案子,把李老木匠家的祖传铺子和手艺,全都判给了那富商!”
“竟有此事?我听说那李老木匠的手艺是宫里都挂了号的,怎么会?”
“怎么不会!官字两张口,人家林公子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谁能辩得过他?可怜那李老木匠一家子,如今铺子没了,吃饭的家伙也没了,听说已经被赶了出来,走投无路了!”
那个温文尔雅,满口仁义道德的林嘉佑,竟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欺压良善之辈?
顾清辰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再也顾不上去捡那只破烂的风筝,猛地转身,提着裙子,怒气冲冲地便朝着顾律的书房奔去。
“哥!”她一脚踹开房门,把正在看卷宗的顾律吓了一跳。
“外面都在传,林嘉佑为了巴结一个富商,逼得一个老工匠走投无路,是不是真的?”她双眼通红,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顾律放下手中的卷宗,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沉静,没有半分意外。
“是真的。”他点了点头,证实了传言。
见顾清辰一副要冲出去找人算账的架势,顾律又补充道:“那个富商,与之前倒台的三皇子派系暗中有所关联。”
“林嘉佑此举,不仅是卖了人情,更是在为自己寻新的靠山,斩断旧的牵扯。手段,确实狠辣,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