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了又忍,最终只敢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望她一眼。眼眸里藏着压得极深的欣喜,也藏着被希望折磨的隐痛。
她没看他,但余光却忍不住扫过他那压得极低的眉骨。那是她太熟悉的表情:不安、愧疚、还有隐忍到极致的期待。
雷耀扬则用一种几乎藏不住的小心观察着她。她今天的妆淡得很,像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颧骨处淡淡的阴影,被诊疗室的白光照亮,显得格外脆弱。
齐诗允察觉这些小举动,坐在他身侧的动作尽量保持自然,只不过,她指尖按着Warwick的毛时,力度轻得几乎不像平日那般从容稳妥。
她也在看他———
只是极力不让自己承认。
他瘦了。
衬衫的襟口下,笔直锁骨下的凹涡愈发明显,他手背上交错的青筋凸起,像是撑着他,硬扛了太久太长的夜……
这种观察本能,让齐诗允自己都恼火,却又无法控制。
气氛像被拉得绷紧的绳,一点风吹就会断。
雷耀扬想说点什么,哪怕只是关心一句,但他刚准备好,在开口前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知道,她不会接受。
而齐诗允也察觉到那声被逼回去的呼吸,像是听见某扇门轻轻合上的响动。她指尖轻抚着Warwick,视线却落在狗耳后的一小块新剃的毛上,压低声音问:
“它…昨晚有没有吐得很严重?”
不算亲密,却比冷漠更难受。像是在生硬地维持某种礼貌。
雷耀扬轻轻“嗯”了一声,又赶紧补充:
“凌晨叁点吐了一次,我陪它坐到天亮。”
听过,齐诗允眼皮微抖,却仍旧没有抬眼看他。
两人之间,就像隔着一道玻璃,看得见,却触不到。
而Warwick,似乎受不了他们之间那股压抑的克制和挣扎,轻轻伸出爪子往两人之间推了推,像是想让他们靠近一点。
没人动。
好像他们都在等———
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理由,等某个不可能发生的转念。
诊疗室里弥漫的,是那种明明煎熬却必须假装冷静的微妙气息。
他们谁也不敢先越界。
因为谁轻轻向前一步,可能就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