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西域草原,朔风裹挟着枯黄的草叶呼啸而过。
谢子卓身披玄色貂裘大氅,立在军帐前,指节捏着那封飞鸽传书,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雾。
信笺上“庆帝病重,被幽禁”几个字被反复摩挲,墨迹已晕染开来,边缘还沾着零星的雪粒——这是今秋第一场早雪。
“王爷,戌时三刻了。”影一捧着鎏金手炉走来,见他神色凝重,声音不自觉放轻。
手炉散发的暖意却驱散不了谢子卓眉间的寒意,他望着远处苍茫暮色中起伏的雪山,忽然将信笺凑近烛火。
火苗“嗤”地窜起,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父皇旧疾复发……”
帐内炭盆“噼啪”炸开火星,谢子卓攥住案几的指节泛白。
他想起离京时御花园里残败的枯荷,父皇倚在龙榻上咳嗽的模样,那时不过是偶感风寒,如今竟落得被亲生儿子囚禁的下场?
“传本王军令,三日内整顿军备。”他转身从墙上取下玄铁剑,剑身映出他紧蹙的眉峰,剑穗上的青铜铃铛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但……不得诏不得回京。”剑尖重重划过羊皮地图上的京城标记,在九月霜色里划出一道深痕。
“可若真要眼睁睁看着谢氏江山落入豺狼之手……”
影一望着王爷貂裘边缘凝结的白霜,突然明白了什么:“王爷是说……李代桃僵?”
谢子卓沉默良久,帐外传来胡笳呜咽,与风雪声交织成殇。
他抬手推开牛皮帐帘,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准备替身,明日出营巡视。”
雪落在他乌黑的发间,转瞬成水,蜿蜒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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