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朝我点了点头,随后训斥虞囡茹不要没大没小的,到学校就有个学生样子,接着就说到了她之前另类的发型。
“剪了剪了!”她不耐烦地回应,“我得帮同学搬行李了,你快走吧中队长,你日理万机的……”没等虞囡茹嘻嘻哈哈说完话,中队长做了抬手掌嘴的动作。
老师在的缘故,好几个人帮着我铺床垫放行李,两个学姐称还有其他事先行离开,中队长、虞囡茹和我坐在床沿聊天。陆陆续续的,我们整宿舍的人都到齐了,来一个人,大家一起帮忙,然后聊天,再来一个,也是这样的流程,一会儿,全宿舍的六个人已经可以互相叫出名字。大抵都是要给中队长留个好印象,格外热情友善的舍友们似乎让我更为期待大学生活的多姿多彩。除了我以外,剩余的人全是自来熟,她们拿出行李箱里一袋又一袋的水果和零食还有老家的特产,口中的话就变成了:“这是我老家的苹果,你们肯定没尝过。”
我内心默默吐槽:难道我还没吃过苹果吗。
虞囡茹再次讲了我牛仔裤拉链的故事,大家都在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啊,难道你们就没有拉链忘了拉上的时候吗。我并没有回应她们的嘻嘻哈哈,而后又有人问我有没有带来特产跟大家分享分享,我说没有。可能是碍于老师还在,这种针对我的话题很快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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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和学生说话,难免要聊到学习,大家互问高考分数,虞囡茹支支吾吾应该是分数很低,我则懒得说话回了个一般一般应付。中队长说自己是教语文的,大家就开始比拼语文的高考分数。语文这个学科怎么说呢,考不了很低的分也很难拿高分。这时老师说看过所有人的成绩单,有一个同学语文考到140分,离满分只差10分。我小声说:“是我。”
不会有人发出惊叹,有人紧接着打岔:“对了,你们数学都考了多少分?”
约摸着快到饭点,虞囡茹缠着中队长要去吃教师的工作餐,她也表明了自己跟中队长的关系。
好像我们都在起跑线等待发出信号枪发出指令,站在一号跑道的虞囡茹正好举着枪,她既是参赛者又是裁判员,她可以率先冲刺拿冠军唾手可得,她又可以叛罚他人违规出局遭遇淘汰。我该怎么办呢,我就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枪吗。
不,经历刚刚一段时间的交流相处,我预感到未来会被这些人排挤。到了大学,就没有“校园暴力”这种词汇了,人们会说那些被“校园暴力”的人,性格孤僻不合群。一幕幕回忆浮现,贪财无义的孙胜男母女,脚臭不换鞋的沈冰露,智力有缺陷的刘腾,然后,就是我自己了。
贫穷的佀晓珺。
我回到了小学一年级开学的那天,我的生锈铅笔盒里面藏着刀子,我的饭盒装满了致人丢命的毒药水,我的破布包能把别人的头装进去。
虞囡茹打响了发令枪。我朝相反的方向奔跑。
有没有种可能,跑错方向的,是她们呢。
“虞囡茹跟老师去食堂吃饭,咱们去学校外面下馆子吧,我请客,毕竟刚才吃了你们的特产。”我说。
跑在最前面的虞囡茹停了下来,她对着我的背影开了一枪:“新同学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里是警校,你出不去的,除非……”她看着身旁的中队长,“你能拿到假条。”
作为老师来考虑,她自然不愿让新生离校。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任何情况,老师都得负责任。中队长说:“不然还是去尝尝食堂吧,饭菜也还挺不错的。”
于是,除我以外之人,皆跟随在虞囡茹身后,她们小声议论,大家都乐于看笑话,或者,大家已经把阶层高低分了出来。
她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种种针对我的言论无须考虑我是否在场。
我就要绝望了。
此时中队长猛然回过头,她叫过我,让我跟她走,去开假条。又扔给虞囡茹一句话:“这里是学校,你要有学生的样。”
我跟着中队长去了办公室,她姓木,很稀有的姓氏,我所知道的名人里姓木的仅有木婉清(《天龙八部》里的女主角),还是个编纂出来的人物。
木老师说了说虞囡茹的情况,她的父母不太管她,导致如今的蛮横任性。
“佀晓珺,”中队长拿起桌子上打印的纸张,“你的高考成绩,有机会上复旦大学的……”她饶有兴趣地欲言又止:“我听说你是走单独招生才进来的。”
“错过了填报志愿。”我解释。
“我还听说你找人替考。”老师冲我摇摇头,“我管不了这些事,但我想告诉你,这样不好。”
我问老师:“是陶李铭给你说的?”满脸阴鸷。
“你记住,我是你的中队长,我了解你们每一个人,尤其是你。”她俯下身子身子,在离校假条上签字,“跟新同学吃点好的去吧,对了,把虞囡茹叫过来。”
临走末了,也许是木老师怕我与陶学长起冲突,还是有意无意解释一番:“现在是中午饭点儿,老师们都不在。等到了正课时间,一屋子满满的人,大家聊聊天,啥都会说。我对面桌的老师是教警体的,他还是单招考试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