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被选为副班长的男生站出来,皮肤黝黑,个头不高,长相成熟,就感觉不应该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果不其然,人家副班长年长好几岁,在部队服役了五年,退伍之后重新上学,在五年前,他也是木老师的学生。
副班长最后还客客气气地跟季琦对话,非常具有大将风范自嘲道:“我也就是嗓子亮点,适合带队喊口号,遇到事还得需要你帮忙。”季琦点了点头,他也不一般,拽了两句古文奉承当过兵的同学,两个男生握了握手,百余人都在鼓掌叫好。
木老师估计也没预料到这种情景的发生。作为我们的中队长,她原本准备了一大段鼓舞人心的话,促进大家相互熟知,结果根本用不到。在季琦和副班长的短短交流中,这个班级已经拧成一股绳,聚成一团火。
目的已经达到,木老师宣布散会,大家可以留在班里聊聊天,当然有需要早回寝室收拾准备的同学也可以调整好时间忙自己的事,用饱满状态来迎接明日军训。我们班并没有像其他班那样一一上台做自我介绍,大学的第一天,能把自己宿舍的人认全就不错了。
当然,也少不了议论纷纷。主要是对虞囡茹这个班长的猜测,同学们都好奇啊,为什么这个女生就能当班长,老师没有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其中原因我当然清楚,我告诉了季琦有关于虞囡茹和中队长有亲戚关系的消息,季琦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他的舍友,他的舍友又把秘密扩大,关于虞囡茹当上班长的事情人尽皆知。
我并不认为扩大真相的范围是错误。相反,如我这般才会把世界变得更透明、更明亮。我总会冒出些不可思议的想法,比如木老师评价虞囡茹的任性,我第一反应就是既然她的父母不会教那就由我来教。
渐渐的,留在班里的人越来越少,我决定返回寝室。季琦把我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做出打电话的手势,等收拾洗漱完毕,还可以在手机中说点甜言蜜语。
开学第一天,大家还是互有忌惮的,所以有关于虞囡茹的闲话没有让她本人知道,她身边的人,对,我的舍友们,她们也不理解围在虞囡茹身边有多么的不合群。当我推开寝室的木门,原本活跃的氛围又变成一阵死寂。她们的话语戛然而止,她们瞪大双眼看我推门、关门、坐到床边。于是,不合群的标签贴在我的脑门上。
提前回宿舍还是很好的,整栋女生宿舍楼仅有一楼设置免费的热水间,早上发放物资的时候每人领了一个暖壶,我们班男多女少,即使这样,三十多个暖壶也把一楼的免费热水接光了。再后来回到宿舍的人不得不去收费的热水间,甚至花钱都打不到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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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队长还真是了解学生,她清楚晚上的女生宿舍会遇到打水不容易的难题,转念又想,哪个老师会不清楚呢,只不过是在乎不在乎的差别。挺好的,看来是遇到了一位好老师。
很快熄灯时间就到了,应该是碍于我的存在,新舍友们都很安静。按道理结交新朋友认识新同学应该是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我们寝室的冷清,注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会爆发水火不容的冲突。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熄灯过后五分钟,木老师和七八个人跑进宿舍查寝,她只是跟随者,带头的估计是职衔更大的领导,领导很满意,说这几个新生挺守纪律的。木老师插到人群前头,说班长在这个屋,她指了指虞囡茹示意下床,虞囡茹立马爬起。
短发女生穿着单薄的贴身小背心,没有穿内衣。领导上下打量一番。中队长依旧喋喋不休列举虞囡茹的踏实能干,是值得重点培养的对象。虞囡茹傻笑着低头哈腰,也说不出什么话。
由于我们寝室纪律好,领导很快就离开了。
虞囡茹钻进被窝,对床女生探出头向她谄媚,意思是恭喜她将来会“平步青云”。
她毫无反应紧紧裹住薄被子,对床女生自知无趣被打了个冷脸。
过了一会儿,中队长再次折回我们寝室,她火急火燎地摇晃虞囡茹,让她抓紧联系副班长,领导查宿舍纪律。话毕,木老师又急匆匆跑了出去。
看来除我们以外的宿舍情况不容乐观。
虞囡茹给副班长打了无数个电话,均未接通,她在狭窄的过道里来回踱步,关于男生宿舍,她只有副班长一人的联系方式。是的,因为我们宿舍的女生全天都跟随着虞囡茹的步伐,她们也没有机会取得其他男生的号码。虞囡茹停在我的床前,她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问:“你睡了吗?”
我假装睡熟,翻了个身,脸朝着墙面。
她肯定知道我是装睡的,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从喉咙里挤出如同野兽警惕狩猎者的嘶吼。我被这种声音吓坏了,以迷糊的姿态回应她:“啊,我睡着了,怎么了?”
虞囡茹说:“我知道你一直醒着的,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通知咱们班男生,领导一会儿就要去男生宿舍查寝。”
呦,不容拒绝的态度吗。
吓唬我吗。
难道不该求求我吗。
我装模作样的摆弄手机,其实根本没有拨通季琦的电话:“他关机了。”
门外爆发巨大的争吵,雄厚的男音和尖锐的女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虞囡茹无法再拖延下去,她推开门离开了。
包括我在内,整个寝室的人都从床上爬起,凑到门前,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能隐约的听到一点哭声,再之后就是离开的脚步声。
中队长恰好向内推门,把宿舍的人撞倒,她大概也明白我们在凑热闹,于是责备了两句,又问:“虞囡茹呢,告诉她,领导不去男生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