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鸮却只是望着他,轻轻应道:“不可惜,我听到了。”
宁钰压根没把他这话往心里放,心里还剩着几分别扭,他回想着过去的种种,热着脑门解释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
“你要是觉得有负担,就别往心里去,”他转过眼,声音又有些含糊道,“我们还能做好兄弟。”
“……”李鸮沉默地合上嘴,半晌又沉声问道,“你还觉得我们是好兄弟?”
宁钰两眼一闭,只觉得欲哭无泪:“我都在做梦了,怎么说完还是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他这嘟囔带着几分哭腔,李鸮支手埋下头,无奈地低低笑了一声。
“你是只有做不做兄弟一个选项吗?”
刚合上双眼的宁钰又被困意吞噬,他只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迷糊的意识像是自然反应般,抓着关键词嘟囔了一声。
“……不是兄弟还是什么?……”
他嘀咕了半天,最后甚至都变成了几声没有意义的细碎音节。
李鸮还在等着他的回应,只是不等他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就发现宁钰的呼吸又再一次渐渐平缓了起来,整个人已经埋进了枕头,悄无声息地睡熟了。
轻轻点起的笑意落在疲惫的眼中,李鸮叹了口气,伸手替人掖完被角,便也伏下身,轻轻趴在他的床头,静静合上了眼睛。
第96章第96章那么你呢,Aphrodit……
“啊!!——”
一道钻心的尖叫声穿透耳膜,瞬间让睡梦中的宁钰惊醒过来。
本能的警惕立刻撑起了眼皮,他望着视野中似乎不久前才见过的天花板,下意识地放轻呼吸,仔细分辨着那道惨叫的方向。
那声音响了一次就没了动静,宁钰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它再次响起,他等着等着,反而在这高度集中的状态里,把困倦的脑袋等清醒了。
回笼的知觉带回了各种感官,被车轮碾过一般的剧痛瞬间涌向全身,冷汗如同落雨,一下子沁湿了他后背的衣服,把他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又减去了几分血色。
持续不断的疼痛漫长到没有尽头,好不容易等到了那阵中场休息般的停歇,宁钰喘着粗气,像是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浑身汗湿地蜷在了被褥里。
他试探着伸直四肢,找到手肘的发力位置,吸了口凉气,艰难地把自己挪到了床头的背靠上。
抛开这股回头的剧痛,他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不仅没再被雪域占据睡眠时间,还满当当地补回了他的精力缺口。
宁钰仰靠在床头,浅浅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打量起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先前的视野受限,并不能看全整个房间的构造,而直到坐起身,他这才发现,眼前这片空间与其称之为房间,倒不如说更像是一间狭窄的库房。
库房的面积不大,但作为休息室的硬件设施却一应俱全。
屋内的房顶和墙壁上都留有十分明显的手工痕迹,角落处的腻子甚至都没完全抹平,粗犷而随意地展露着潇洒随性。
床边的窄窗窗框上落着几道潦草的焊接痕迹,金属框架的做工虽然称不上精致,但严丝合缝的工艺技术,却又在无形中展露着锻造人的高超技艺。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的视线在窗框上短暂停留了片刻,就寻着外部的声光,径直朝着半开的窗外望去。
落入眼中的是一片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林像是环抱一般,将数个模样类似的低矮平房包裹在内。
高高的土制台阶连接着几层高度不一的水泥路面,而最底部的石子路上,正整整齐齐地停放着大片战损的载具。
高程度改装的载具上装配着重型机枪,那些千疮百孔的车身上还残留着亮色的彩绘喷漆,宁钰甚至都不用仔细分辨,就知道那肯定是杨飞辰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