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膝一软,重重砸在冰冷的石地上,额头抵着青石,抱着头,肩头剧烈地耸动,压抑到极致的哭声在空旷的居所内回荡,充满了绝望。
那侍从看着主子如此悲痛欲绝,心中亦是刀割般难受,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悲伤,伏在地上。
等到赵佾那嚎哭声稍歇,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带着更深的惶恐和绝望,颤抖着声音,补充了那个足以将赵佾彻底打入深渊的消息:
“还…还有…邯郸…新君…已…已经即位…是…是公子偃…登基为…赵王了…”
“赵王?”
闻言,那压抑的呜咽声戛然而止。
赵佾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颊在刹那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下骇人的惨白。
那苍白之上,交织着一种被至亲彻底背叛、被命运彻底剥夺的惊愕与狂怒。
他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最恶毒的笑话,又像是被最毒的蛇咬了一口。
赵佾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眼前伏地的侍从,眼神陌生而骇人,仿佛完全不认识这个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亲
信,更无法理解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音节。
“谁?你再说一遍,谁登基了?”
赵佾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狂暴的怒意。
“是…是公子偃…他…他已在龙台宫即…即位…受百官朝拜了…”
侍从吓得浑身发抖,颤抖道。
“赵偃?他凭什么?他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赵佾猛地从地上弹起,一步跨到侍从面前,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仪态。
他双手死死抓住侍从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入对方的皮肉,力道之大让侍从忍不住痛呼出声:“啊!太子…饶命!”
赵佾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屈辱和信仰崩塌而彻底扭曲变形。
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对着瑟瑟发抖的侍从,更像是向着这无情无义、颠倒黑白的苍天和整个赵国的宗庙社稷嘶吼:
“我!我赵佾!才是父王亲封的赵国太子!我才是赵国名正言顺的储君!是赵国宗庙的嗣子!
父王尸骨未寒,他赵偃?那个陷害手足的奸佞小人?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窃据赵国的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