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丛岳神色不变,道:
“为什么觉得吴璋同志的议题有欠妥当——附带说一句,今后涉及人事方面议题要由曾桦同志统一扎口……”
吴璋立即反驳:“我找过曾桦同志多次,根本不听,所以我才直接拿到党委会,不信叫人作证,我想我去正工部至少不下五次吧?”
曾桦道:“我怎么没听,只不过建议要取得居市长同意,否则议题没法上会!”
吴璋道:“照你的逻辑居市长不同意我的人事提议,连党委会都上不了,何谈集体决策?你的做法岂非本末倒置?”
“上会的议题要经党委书记签字同意,这是所有机关党委决策程序惯例,我不懂你拿这个大做文章干嘛?”
曾桦涨红脸道。
吴璋冷笑道:“到底你不懂,还是我不懂,或者咱俩都在不懂装懂?说到这个地步干脆摊到台面,难道我这个副局长没资格在党委会上建议人事调整么?”
见曾桦似抵挡不住,徐春华赶紧上前助阵:
“每位党委成员都有资格,但提名要经必要程序,因此曾桦同志做法也没错,今后同志们还是应该加强沟通协商,没必要把矛盾带到党委会。”
刚开始保持沉默的肖文波敏锐看出吴璋为首的对立面已经形成,当下毫不犹豫加入战团,道:
“春华同志的话貌似有道理,实则不然!无论哪级党委、哪个单位部门,从没要求过党委会必须一团和气,相反,我们应该鼓励适当的争论、争议,哪怕吵几句也无所谓,所有困难矛盾都摆出来公开辩论不好吗?我不同意春华同志的观点!”
肖文波加入战团后党委会形势大变,加上吴璋、庄卫、秦离辉便是四票,竟然让一把手居丛岳成为少数派!
曾桦不敢再较量下去,悻悻道:“如果每次党委会都吵架,哪有严肃性可言?”
他垫了一句,居丛岳趁势道:
“今天因为吴璋同志的议题,同志们讨论比较激烈,我觉得一方面是好事,党内民主决策嘛,公开亮明观点总比背后含沙射影好;另一方面呢,市局在内部程序和流程方面确实需要加以完善,同一位同志,有的领导说好,有的领导说不好,评价两极分化,怎么办?我想应该有个综合评估机制,让工作业绩说了算,而不是领导说了算!关于这一点,会后请曾桦同志考虑考虑,也要跟文波、吴璋等同志多商量,确实,我们不怕矛盾分歧,不过大方向上最好求同存异。今天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
议题虽闯关失败,却让公安系统人心惶惶,从局机关到基层都在传“外来干部要大清洗”的流言,尤其涉及到三个支队长更焦虑得仿佛天塌了,纷纷跑过去找居丛岳,居丛岳则威严地说:
“怕什么?好好工作就是对谣言最好的反击!”
说虽如此,实际上他内心深处也忐忑不安,牌面是明确的,新任市委书记让吴璋以正法委副书记身份兼公安副局长,下一步就想取自己而代之,官场上最难对付的往往就是这种阳谋,你明知他想干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当然了居丛岳能走到这一步也非偶然,背后都有无处不在的关心的大手,金河无论哪个派系也都需要他这样的人物镇住场子,协调关系,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然则那些人脉、势力都隐藏在黑暗的角落,根本见不得光,遇到蓝京这样堂堂正正发起进攻的情况,还真不是居丛岳及幕后人物擅长的路数。
支队长们找他,他也悄悄跑到老领导家打探消息,担心能否保住位置,老领导话术差不多,说你千万不能惊慌,要耐住性子站稳脚跟,你没软肋捏在人家手里怕什么?
我怎能不怕呀?居丛岳苦笑道。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居丛岳都不知道老领导这条线是否牵涉彭绎案。
据居丛岳私下掌握的情况——作为分管公安副市长自然不是吃素的,信息四通八达,他知道李其有点冤枉,之所以被市委书记盯上是因为案发当晚冲在最前线,可李其从傍晚到出警期间都在110指挥中心值守,不太可能具体参与行动。
会不会多股势力联手呢?居丛岳感觉有此可能,毕竟……参与瓜分新材料产业园六十亿不仅仅一两头虎,而是一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