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沈情顿时馋了。
她想,等过了这几日,趁采莲女还未采莲之际,她定要泛舟湖上,好好体会一次摘莲蓬的乐趣。以前都是耶娘不辞辛苦给她剥莲子,今年,她要亲自给耶娘剥莲子吃。
念想刚落,两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鱼贯而入,以假母为首,二人在屋内列作一列,朝窗边的沈情敛衽行礼道:“奴见过公子。”声音一贯的清丽婉转,听得人心里直酥。
假母笑道:“公子呐,人给您送来了,您且好好享受,倘若哪个丫头您不满意,尽管告诉奴家,奴家定要好好收拾她!”
沈情有些疑惑道:“怎的只有两位姑娘?”
假母一脸难色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楼里会唱《胡茄十八拍》的姑娘本就稀少,这么些年过去了,以前的姑娘赎身的赎身,生病的生病,林林总总算下来,会唱、且能唱得好的姑娘就这么两个了。”
“也罢,你出去吧。”沈情有些失望地挥挥手。
“唉好!”假母退了出去,还一脸贴心为她合上了门。
沈情饮了口茶,不动声色观察着眼前二人。
二人生得各有姿色韵味,虽不及楼里那十几岁的女郎灵动,但也不太老,不过三十左右的岁龄。
许是假母事先有过吩咐,她们倒也收敛,规规矩矩立在一旁,未曾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为首的紫衣女子率先抱琴行礼:“奴家山茶,见过公子。”
其次是绿衣女子:“奴家海棠,见过公子。”
二人依次报了名讳,沈情有些新鲜道:“你们的名字都是以花命名的?”
名唤山茶的女子在二人当中显然更有话语权,她抱着琴走出一步,柔声道:“正是。”
“可楼里姑娘这么多,人比花多,届时花用完了,你们又该如何?”
山茶抿唇道:“公子有所不知,楼中女郎们起名并不只按花来起。景亦有,物亦有。只是恰好奴家几人赶上了那个时候,因此才有幸讨个满意的名讳。”
沈情浅浅颔首,眼带笑意道:“那就从海棠开始,好好唱唱这《胡茄十八拍》,唱好了,有赏。”
被点到名的海棠一愣,原以为沈情与山茶聊得开,会先叫她开始唱,却不料起这个头的竟是自己。
海棠蹙黛垂眉,立马置琴于案,信手低弹,转瞬便是两个婉转的音泻出,随着调子渐渐多了起来,她也开口唱出了声。
音色如潺潺流水,清脆而灵动,口中旋律时而如微风轻拂,时而如骤雨初歇,带着些许惆怅与忧伤。
只是本就悲调的曲子配上一副过于清脆的嗓音,即使唱得再动听,也难免差了点韵味。
沈情招招手,将为首的,也是年龄瞧着最大的山茶唤了过来。
山茶款步而来,“公子。”
沈情眉眼弯弯道:“姐姐也不必与我客气,我们只当寻常阁内姊妹般聊聊天就是。”
山茶闻言抬头,眼中难免有震惊。
许是惊讶沈情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毫无忌讳暴露了她为女儿家的身份。虽说她的身份楼内混过些年的女郎大多都能一眼挑明,却也极少见这简明了当跟一个妓子戳破自己身份的人,当真是一性情坦率和蔼的人物。
沈情又极为客气地揽着她手肘,将她带着坐下,“这琴抱着重,姐姐还是放下吧。”
此言一出,山茶心底对她的印象不由得好了几分。
眼前人仿佛真是哪家被养得天真矜贵的小娘子,只是出于好奇才来到这传闻中的元春楼内。
山茶语气不由得又柔和了几分,她低眉道:“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