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臻深深抿了抿唇,朝他徐徐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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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深秋,绿茵河畔的画舫里已铺上了雪白的狐皮,墨色劲装的男子躺靠在榻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好不惬意。
“将军,快尝尝奴的酒,都要凉了。”
画舫四下只垂着轻薄的帐幔,河面凉风阵阵吹着,画舫里的几个女子却只堪堪穿着薄透的纱衣,尽力展现自己姣好的身段,将纤细的小臂撑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举杯投喂仰躺着的季濉。
他微一低头,用唇去接杯中酒,一双潋滟桃花眸却定定地瞧着不远处岸上迎风而立的白衣女子。
不久后,石竹乘着一辆小木筏走上画舫,垂首禀道:“……她想要见将军。”
替林臻传话,石竹心里虽有一百个不情愿,但到底她已站在了岸边,主子是能瞧见的,至如斯地步,他现下也拿不清主子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了。
季濉松开枕在脑后的手,转而支在额前,接过女子手中的酒盏,漫不经心地拿在手里把玩,良久,他冷笑一声:“是想替那个废物求情么?”
“只可惜,现下怕只能瞧见他的尸首了,”季濉冷冷地收回视线,不再看岸边的人,“她既愿意候着,便随她去。”
直至日暮西沉,那艘画舫才靠了岸,季濉早已喝得烂醉,步履趔趄着迈下船来。
林臻仍站在岸边,见他身形不稳,她几乎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扶他。
“大将军当心。”
紧随其后的两个女子快步跃下船,一左一右稳稳地将季濉接住。
那只探出去的手微微蜷了蜷,被林臻死死握回袖中,在她即将要放弃,要转身离开时,却见那人忽而在她前面停下了。
他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出口的言语却残忍至极:“若美人愿同她们一起服侍本将军,本将军倒可以考虑应了你所求。”
河岸的风瑟瑟地吹着,女子的白裙与乌发肆意飘扬在风中,彻骨的寒意阵阵涌入她的五脏。
这一刻,她蓦然从这两日的恍惚精神中清醒过来。
她这般急着寻他是为何?
五年前公主府的那场大火已将一切燃成灰烬,再无回旋的余地,留下的只有恨,无尽绵延的恨。
他恨她,他是林初时恨她,他是季濉时亦恨她。
他该恨她,她亦该被他恨。
可为何……她的心会如此的痛?
那原本套在她心脏外坚硬的保护壳,忽然间碎成了一片又一片,鲜血淋漓地扎进心里。
良久,她才终于费力捕捉到了一块碎片,将它堪堪护在心口前,她终于再次听见空气中属于自己的冰冷言语:“不敢搅扰将军雅兴。”
第25章
香帷勾缠,筝鸣鼓吹。
两个女子将身形高大的男人搀扶回厢房,款款扶他倒在满是腻人脂粉的锦衾中,又耐心替他褪去鞋袜。
“你去替将军打水来。”跪坐在季濉左侧的女子忽而向另一人吩咐道。
那女子不情不愿地咬了咬唇,忿忿地走了出去。
待人走后,榻上的红衣女子立时将自己的衣衫半解,露出傲人身材,堪堪贴在季濉身上,附在他耳际媚声道:“大将军,让奴来给将军宽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