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他本来是周贤慈,周锦生留在这世间的遗物。
一塌糊涂。
他早就满足不了完美无缺的要求了。在泥淖中,撑着一口气处理该处理的事,只是不想整个周家被人说懦夫。
他恨许知彬,因为对方率先解脱了,夺走了他的名额。
成禾真,是他许多年后,想再次抓住的人。
在意识到感情的那一刹那,他已经被恐惧捕获。
要在成禾真面前做回原来的他。绝对不能让任何意外钻空子,让她对自己失望,让她看到自己不可依靠的软弱。
周颂南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成禾真怔住了,她看见他眼里的血丝,哑极的嗓音。
“成禾真,我是根本就不会爱人。想让你轻松一点,想让你不要为很多事情烦恼,可总是事与愿违。我越想做好,就越是失败。很早之前,我总有你会离开我的预感,我害怕。它成真了,我更怕。我想,你就继续觉得我无所不能,这样不好么?”
寂静。
一方空间充斥着极度的静。
他手撑住桌子,支住自己的站立。
音量走低,最后轻然地笑了笑,灰败的让她愕然。
“我是个无能的人,我不想让你看清我——”
成禾真从转椅里起身,忽然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他,一个非常厚重的拥抱,伴随着她的眼泪,她抱得非常紧,如果不是一个成年男人,能被她勒得喘不过气。
她都怀疑他的抓周宴结束时,有锣声响起,尖利音色宣布:金身已塑,吉时到!
才会让一个人背负的完美外壳这么这么的重。
她环着他,只轻声说了七个字。
“周颂南,我们是人。”
他将全部的重量卸掉,随着缓而重的呼吸,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肩头。
逐渐地。
她感觉到背部被一小块水迹洇湿了。
塑金身,金身碎。
钱塘江上潮信来,
水浒传
今日方知我是我。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一小捧自我的江水,直到这一秒,才流向真正的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