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
成禾真拍拍自己的脸颊,提醒自己。
耳尖地听到里面有动静,感觉对方差不多快出来了,她把门口袋子拿回来,换上了短袖短裤。又赶紧把一地散落的衣物拾起来,包括他西装外套,都搭到了椅子上。
西装倒挂,口袋里却轻飘飘落下了什么。
她好奇地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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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颂南出来时,看到她坐在桌旁,面前放着几张摊开的皱巴巴的纸。
它们本来是叠成很小的方块的。
他黑发上还滴着水珠,整个人通体僵住。
不用细看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成禾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他:“你……收集这个干什么?”
潦草、狂放的草稿纸、便签纸,一共三张。有两张至少是两个月前的了,迷你便签纸是今天她在餐酒会上的信笔涂鸦。
她喜欢笔头记录。画一点谁也看不懂的符号,记录心情、画点小碎片,也提醒自己要做的事、或者工作细节,如果信息不重要,就随手扔了。
这就是她扔的几张,还有一颗小的黑色皮筋,她落在桌面上,因为部分已没有弹性了,竟然也在他这儿。
非常普通,跟垃圾没有区别。因为她都是揉得超级皱才会丢掉的。
周颂南错愕过后,僵硬地站在对面,一言不发。
他甚至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你……捡垃圾干嘛?”
成禾真捉起皮筋,尽量问得温和了:“这些也没啥用吧?”
他顺着她目光看去,像被烫到一样,手指微微蜷缩,又移开视线,自嘲地笑了下,一个苦涩、带点破罐子破摔的轻笑。
“很可笑,是吧?我想留点痕迹,你在的痕迹。可以证明很多。”
锋利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整个人有股气被抽掉一般。
周颂南黑眸里的情绪,她终于抓住了。
疲惫,脆弱,近乎窒息的病态恐慌。
“我离开家的时候就没来得及。回来没赶上,查封了,卖掉了,什么都没有了。有段时间我住到6号仓,老鼠爬过去的时候,我醒了,分不清自己在哪,分不清是不是……弄丢了很多东西。”
周锦生和周贤慈的所有物什都被卷走了,能卖的卖,能扔的扔,被砸掉的没用的更多。
物品。他喜欢实打实地,能接触到的东西,可以承载住他所有的崩溃、思念与潮水般的恐惧。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惊醒,抓住那只老鼠,跟它说话。
他拼命想抓住的东西,一件都留不住。
带在身上的遗物也被踩碎。
最重要的是,他本来是周贤慈,周锦生留在这世间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