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画框内,原本凝固的野花野草,仿佛被注入了崭新的、野蛮的生命力!
它们挣扎着,扭曲着,以一种近乎狰狞的姿态,奋力向上扩张、蔓延、生长。
柔嫩却坚韧的枝条,硬生生顶开了坚固的画框束缚,肆意伸展自己的枝芽。
原本洁白的墙面,短短三天之内,被茂盛的生命全部填满,无限延伸、延伸……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此前,烟惜祯从未阐述过自己的创作理念,仿佛那只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风景画。
直到此刻,俞钦骤然明白,为何那副画叫《囚野》。
它长在画里,就是被囚着。
正如赋予它们生命的烟惜祯,无论再名贵的金丝笼,也无法消解山雀对天空的渴望。
俞钦静静站在画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徒劳和渺小。
他没办法从这样的原野中,挖走其中一片,逼着它困于囹圄。
不知过了多久,俞钦终于退后几步,声音低沉清晰,宛如尘埃落定的宣判:
“我同意《囚野》展期延长。”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烟惜祯苍白的脸上,补充,“到你愿意交割为止。”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俞钦果然放弃了这幅画。
寥寥无几的夫妻情分,至此也算彻底了断。
烟惜祯却不觉得释然,反倒胸腔里有一股钝痛,压得她几乎窒息。
就在她几乎喘不过气时,俞钦声音再次响起:
“身为这幅画的持有者。”俞钦语气恢复平常,沉静地提出要求,“我有定期回访的权利。”
“当然。”烟惜祯缓过神,吸了吸鼻子,连声向他保证,“我会定期向你汇报《囚野》的状态,你用什么方便?短信还是邮箱?”
俞钦没有立刻回答,拿出手机打开绿色APP,递到他面前,“加个微信。”
“咦?原来你也用微信。”烟惜祯嘟囔着,点开二维码扫描添加,低头就看到……
一个随机生成的乱码昵称。
系统自带的灰白头像。
“……!”
烟惜祯瞬间惊得瞳孔地震,眼前一黑又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