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烟惜祯,固执工作到停止营业前一天,为寥寥无几的客人讲解画作。
后来俞钦通过谈判,同意收购美术馆,前提必须留下馆内所有作品。
他将美术馆重新翻修,作为结婚三周年礼物送给烟惜祯。
考虑到美术馆有破产的前科,俞钦明面上让妻子担任馆长,实际自己控制资金链,避免没做过生意的妻子赔得血本无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美术馆在烟惜祯手里第一年,收支基本持平。
到了第二年,通过《囚野》和其他几样展品的热度,竟然开始正向盈利。
如今正值毕业季,美术馆跟烟惜祯任职的美院合作,承办毕业生作品展,客流量相当可观。
俞钦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展厅,走向约定的VIP厅。
烟惜祯已经提前等在那里,身形消瘦。
短短三天不见,她看起来相当疲惫。
身上反穿着一件男士衬衫,已经被颜料油彩浸得面目全非,但款式有些眼熟。
俞钦有片刻失神。
结婚后,烟惜祯总是精致、优雅、刻意迎合上流社会的标准。
俞钦从未想过,她画画时,该是什么模样?
“你来了。”烟惜祯缓缓抬眼,眼神空洞,好似一株缺乏光照的向日葵。
俞钦低低‘嗯’了一声,平生第一次,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不该……
不该什么呢?
烟惜祯没再言语,转过身打开VIP展厅的两道门锁,侧身示意俞钦进去。
展厅内相当凌乱,折叠梯随意倒在墙边,颜料盘胡乱散落,颜粉混杂着灰尘铺满地面……
正前方,原本应该悬挂画作的地方,被一块灰色幕布盖得严严实实。
烟惜祯兀自走到灰布前,站定,目光直直看向俞钦,“你要带走我的画。”
俞钦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语气罕见染上一丝犹豫,“其实……”
“那你全部带走吧。”
烟惜祯打断他,尾音落下瞬间,揪住幕布一角用力扯开。
‘哗啦——’
覆盖着整面墙的灰色幕布,如同退潮般,缓慢、沉重、铺天盖地地向下坠落!
昏黄柔和的灯光下,那幅去年就已封层的《囚野》,赫然悬挂在墙壁正中央。
木制画框内,原本凝固的野花野草,仿佛被注入了崭新的、野蛮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