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和她的小队已经冲到了山体中央的狭窄通道,沿着湿滑的石道艰难前进,后面紧跟着的是从驳船上下来的其他厄卫。
在战术上,她们作为先锋,无论如何,都是绝对不能停下的。
更何况,这次能作为先锋,完全是她在行动前用抓阄的方式硬生生争取来的机会,某种意义上,这是她证明自己能否继续在军中立足,乃至更进一步的关键。
如果在这个关键节点停下来……那她之前的努力、赌注,甚至是这份骄傲,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停下来,这次行动结束时她还能活着,或许退役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攻,脚步像是被钉在战术节奏里,不容有半分迟缓。行进的间隙,她用余光去捕捉海面与天空的动向——
她看见巨龙俯冲而下,庞大的影子仿佛吞没了半片海面;
看见海鲜盛宴像愤怒的掠食者般迎着巨龙直冲上天;
看见探照灯骤然亮起,照向巨龙;
看见高空中的突袭舰开始调整姿态,展开俯冲;
看见巨龙被突袭舰击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看见巨龙在空中滚筒,试着将出现在它背上的物体和生物甩下去;
看见一名厄卫在那一刻握着箭杆,死死地坚持着。
看见一只巨鹰在躲避巨龙的吐息后,做出华丽的机动,随后背上的两个身影落在巨龙背上,与骑龙者展开近身搏杀。
她看见被巨龙甩下的织法者与厄卫们,有的启动驱动戒指稳住身形缓缓下降,有的干脆打开降落伞,像一朵朵在空中缓缓绽开的灰色花朵;
她看见原本应为她提供支援和高空俯冲没有击中巨龙的突袭舰进行着机动;
她看见突袭舰上的织法者们挥动远海法杖,尝试启动那些在空中昏迷、失速下落的厄卫们的戒指,或者干脆将他们的身形定在半空,等待营救;
她看见海鲜盛宴在巨龙的周围形成一个杀阵;
她看着,看着……
她没能再看下去。
因为此时,仍旧死守在哨站里的哨卫们,已经开始对她和她的小队发动猛烈的反击。依托着高处的天然优势,他们将箭矢成片地倾泻下来,像一场由钢铁铸成的暴雨,从天而降,密密麻麻,不留任何缝隙。
箭簇在空气中划出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砸在厄卫们高举的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冲击声此起彼伏,盾面不断颤动,震得虎口发麻,臂膀的肌肉像被沉锤连续捶打般酸痛。
每一次箭矢的冲击,都像是敌人用实打实的力量在敲击他们的防线,想要一点点把这面钢铁墙压垮。她咬紧牙关,手腕和肘关节因为长时间高举盾牌而近乎僵死,指尖甚至开始失去知觉。
但脚步,却始终没有丝毫退让。
“压低身体!保持距离!”她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风与箭的尖啸中炸开。
这是命令,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