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然后,转过身。
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芬努巴尔一眼。
他背对着芬努巴尔,他的身影像是一尊雕像,又像是一段沉重历史的墓志铭。
阿苏尔的文化中没有割袍断义、没有割席绝交的说法。
转身不语,便已胜过千万言辞。
芬努巴尔看着柯海因的背影,沉默地转身离开。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凝重。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
这个失败,不是他要贝尔-哈索尔未能成功的失败,而是他无法说服柯海因的失败。
柯海因比芬努巴尔想象的更加决绝,因为没有一个真正的阿苏尔,能接受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
芬努巴尔缓步行走在回廊之中,脚步不疾不徐,像是在散步,又像是在刻意拖延时间。
现在的他一点也不着急,反正距离那场即将召开的会议还有些时间。而且,如今被贴上『疯子』标签的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太早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去自取其辱。
毕竟,作为一个暂时的失败者,他可不打算太主动地把脸凑上去,去接受那些冷眼与讥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贵族不会宽容,政敌不会心软,每一个注视他的目光都像刀子,每一个细微的眼神都可能是某种政治信号。
他走了很远,穿过三道石拱门,路过一座喷水的白银雕像,直到眼前豁然开朗,视野尽头是一片俯瞰洛瑟恩港湾的露台。
就在这时,他停下了脚步。
风从海的方向吹来,带着些许凉意,也掺杂着咸涩的潮味。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逐渐逼近的白狮禁卫身上。
来人不是柯海因,而是刚才的一位旁听者。
“贝兰纳尔阁下要见你。”
他的礼节无可挑剔,动作干净利落,训练有素,几近典范。可惜,芬努巴尔还是从他那冰冷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轻蔑,那种看『疯子』的眼神,即使藏得再深,也逃不过一位政治家的敏锐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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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努巴尔并未发问,没有什么“贝兰纳尔为什么要见我?”这种用达克乌斯的话说就是麻瓜式的蠢话。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麻瓜是什么就是了,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一种植物,但他非常喜欢这种调调。
而且,他也知道为什么。
贝兰纳尔就在塔中,谁让贝尔-哈索尔与贝兰纳尔是亲兄弟关系呢,谁让贝兰纳尔是至高魔剑士呢。
再次来到塔下的他对着看他就像……不是就像,就是看陌生人的柯海因点了点头,随后进入塔内。
当他走入塔楼的阴影之中,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午阳光正好落下的石壁,身影短暂地与金辉交织,随即被吞没在冷冽的阴影里。
那一瞬间,他的面容与神态悄然发生了改变。
冷静,沉着,如同猎鹰收拢羽翼般的内敛。
一个合格的演员或许不能成为政治家,但一个真正杰出的政治家,必须是一名优秀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