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众幕僚又七嘴八舌议了一阵,严陆卿起身问询:
“几位人选各有利弊。具体圈定哪位,还请殿下决意。”
萧挽风的心里早有决断,开口道:“我们在京中,不可能避开林相。迟早要对上。”
严陆卿神色凝重起来,确认:“所以,选林相家的三郎?”
萧挽风一锤定音:“林三郎。”
引发冲突的另一方,最后还是圈定和谢明裳、萧挽风两边都落下过节、身手马马虎虎过得去的林相家三郎,林慕远。
幕僚退下之后,书房里只剩下萧挽风居中坐在长案后,依旧挨个翻看手边的一份份过时的旧请帖。翻完又数了数数量,七张。
他把七张请帖依旧堆成一摞,放置在案头,拿镇纸压住,起身道:“去前院走走。”
谢明裳从屏风后走出,两人并肩往前院方向慢腾腾地走。
今日是萧挽风告病的第五天,宫里派来探视的使者还在前院晾着,谢明裳留意到他今日走路的速度,比平日慢了三成。
各处亭台廊子拆得精光倒也有个好处,四下里敞阔,藏不住人。
沿着新修的马场直道往前院会客堂方向走,头顶阳光亮堂堂的,透过头顶绿荫映照地面,一眼能看清周围百来丈的动静。
说话无需顾忌。
十丈之内除了他们两个,只有兰夏、鹿鸣两个远远跟着。谢明裳的视线下斜,瞥向身侧男人衣袍下的长腿。
“小腿旧疾是怎么回事?多严重?”
“你旁边只有我,能不能说?”
她敢当面问,心里自然有胆气,笃定他八分会和她说。
一个敢问,一个也敢答。
“左腿旧疾。”萧挽风撩起左边衣摆,“当年头次出关,年少气盛,并不觉得雪山可畏,秋冬季节强行翻山越岭,冻伤。”
谢明裳大感兴趣,迭声追问:“后面呢后面呢?如何从雪山里出来的?”
后面没了。
萧挽风只简短和她道一句“冻伤”,之后便闭嘴如蚌壳。
谢明裳再追问时,他只沉默地盯她一眼。
那道眼神幽亮而奇异,落在她身上,仿佛雪地里聚拢的阳光,片刻就能滋滋灼烧出个洞来。
谢明裳被这道奇异的眼神盯得不大自在:“不想说就不说,盯我干嘛。这么凶。”
幽亮的眼神转去别处,改盯着远处绿叶。
“后来,被人救下,侥幸保住了腿。”
“明裳,你在关外长大,还记不记得,雪地冻伤的人,如何保住腿。”
谢明裳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往前走,这点简单的小常识可考不住她。
“雪地里冻伤的人,不严重的话,当即拿雪把伤处糊了。”
“冻伤处拿雪糊满,再用力狠揉,揉搓到通红发烫有救,可千万不能抬去火边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