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空气就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压抑得令人窒息。
那男人端起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喉,却丝毫没能让他眼底的寒意消退半分。
他将茶盏重重搁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更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警告。
“小朋友。”
他拖长尾音,双眼微微眯起,直直刺向我:“饭桌和饭桌不同。”
说着话,他又屈指叩击桌面,檀木的回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人在大多数时候都很难做到随心所欲。”
话音落下,他停顿几秒,歪脖瞟向李廷,而后者的呼吸好像都不自觉的屏住,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吃什么、穿什么、见什么人、和什么人打交道!”
他突然起身,缓步逼向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神经末梢上。
“有些你可以自己左右!”
距离我半米左右,他俯身吹气,古龙水混着烟味扑面而来:“而有些。。。”
他又故意停顿几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只能被动接受。”
几秒的死寂,漫长如一个世纪。我能清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李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男人冰冷的眼神下又将话咽了回去。
男人再次端起我面前的茶盏,浅褐色的茶汤在杯中微微晃动,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怎么,还不明白?”
紧跟着,他突然将茶水泼在地上,滚烫的液体在波斯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在这里,你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咣当!”
话音刚刚落地,包厢的鎏金雕花门轰然炸裂般被撞开,震得门框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男人刚扬起的茶杯僵在半空,李廷也愕然的转过去半拉身子。
“啧啧啧,美得你不行,红烧肉没有,酱大排也没有!”
俏皮腔调伴随着一抹粉色的倩影直接闯入,裹挟着浓郁的肉香也瞬间涌进包厢。
我浑身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快下来,真的是杜鹃!
此刻她套件油渍斑斑的围裙,粉扑扑的脸蛋被蒸汽熏得发红,双手稳稳托着直径尺余的大铝盆。
深褐色的卤汁在盆中咕嘟冒泡,油亮的酱肘子堆得冒尖,猪皮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油光,蒸腾的热气里混着八角桂皮的辛香,瞬间压过了包厢里刺鼻的香水与血腥气。
“我从农村大席请回来的师傅,刚烀的肘子”
她笑盈盈的望向我,故意晃了晃盆沿滴落的卤汁:“你要不要来上一口?”
尾音拖着上扬的调子,像根带着倒刺的钩子,直愣愣的戳进男人骤然阴沉的眼底。。。